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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重月的眼睫被雨水打湿,他盯着面前从透明缓缓变得正常的身形,转身便往外跑。
这里似乎确实是什么阵法,大概是幻阵,他没接触这样的幻阵,因而一开始没认出来。
他见到的景星,和后来见到的程玉鸣,他们都是虚无幻化的幻形,只有自己是唯一的活人。
也难怪那时候自己自尽竟然无用。
柳重月在雨中奔跑着,遇上撑伞寻上的景星,他也不曾停留,只顿了顿脚步便往另一条路跑下去。
魂魄中残留着明钰给他的仙根,藤蔓混着脚步,他听见景星在身后叫他的名字,柳重月却不曾回头。
他匆匆下了山,又往前跑了几步,渡业宗的宗门出现在眼前,几个守门弟子见他匆匆而来,忙出手想挡。
柳重月脚下一蹬,自围墙上跃出去。
他落到地上,前行的脚步却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前走了。
眼前是苍茫的一片虚无,并不是烟山脚下的村镇。
什么都没有,连边界似乎都没有。
柳重月怔怔站了一会儿,眼前一切都在扭曲旋转,直到崩塌重组。
他又回到了亭松院,院外阳光明媚,驼铃叮叮当当响着。
他躺在榻上,像是被困在了永远无法前行的时间里。
柳重月当真是有些懵,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还找不到出去的方法。
他擅长阵道,这样的阵法他从未见过,这是第一次,压根找不到出去的方式。
柳重月从床榻上坐起来,之前给他送饭的弟子进了院子,将饭菜放在他桌上,说着之前已经说过的话。
柳重月忽然打断道:“隔壁没有别的院子了吗?”
那弟子脸上僵硬了一会儿,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半晌他才道:“我也不清楚呢,我刚入门不久。要不是景星师兄让我过来照顾你,我还从来没上来过呢。”
柳重月皱了皱眉,他总觉得明钰的院子消失或许是打破幻阵的关键节点,毕竟在柳重月往常的梦境中,哪怕自己的屋子不存在,也绝不可能会忘记明钰的屋子。
倒像是谁将明钰的存在故意抹去了似的。
明钰的灵位……应当也在亭松院才对,哪怕最后亭松院被自己封存,再打开的话,明钰的灵位应当也是在的。
柳重月蓦地起了身,将那弟子吓了一跳:“你要去做什么?”
“出去走走。”
“不行啊,”那弟子焦急拦下柳重月,“景星师兄说了,得看着你把饭菜吃完才行的。”
“滚开,”柳重月将他挥开,“别拦着我。”
他出了院子,在院中转了一圈,原本属于明钰屋子的那一片地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柳重月也并未在这里探查到对方的气息。
当真什么都没有。
柳重月想了想,又猜测是不是在灵堂里与渡业宗的前辈们在一处。
他运转了灵力,自脚下生出藤蔓,带着他一跃而起,顾不上身后弟子的呼唤,转眼便到了灵堂附近。
柳重月提着衣摆往台阶上走,忽然听见景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喂,你怎么在这里?”
柳重月回过身,大约是因为神色太过冷淡,倒让景星愣了一下,兴许没从明月脸上见到这样的神色,觉得有些陌生。
“你这是什么表情?这里是渡业宗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别再往上走了。”
景星上前来,本想拉出柳重月的手腕,柳重月却往后退了一步,道:“近段时日,为何常成天不曾上山来见我?“
“常成天?”景星皱了皱眉,“常成天本就不想与你成亲,他又怎么会上来看你,你还没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吗?”
“那他为何不去找我爹娘退婚,”柳重月咬咬唇瓣,像是有些委屈,“他若是早些找我爹娘退婚,说不愿意与我成亲,我又何必吃这些苦,还到这样举目无亲的地方待着。”
景星沉默下来,没说话了,像是在想其他事情。
柳重月又道:“你带我下山去,我一定要与他说清楚。”
“你去找他有什么用?”景星怒道,“常成天是什么人,他家里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无非便是想着八字相合,找你去冲喜,那你当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既不是真心求娶,又不愿解除婚约,将他丢到这里来自生自灭,如果不是我——”
“你怎么这么着急啊,”柳重月忽然打断道,“你这么激动,莫非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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