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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又回过神来,心想,管他是什么原因,捅了自己一刀是事实,他做鬼也不会放过程玉鸣的。
柳重月又问:“你这幅样子,不会减少寿数么?”
“自然是会的,”辛云像是不在意般,又说,“修为停住,反噬便会跟着停下,但想要更多的力量,自然得牺牲更多的东西。”
“下界仙道中所有的道都是一个道理,只是牺牲的东西不同,”顿了顿,辛云又觉得奇怪,问,“你从前在宗门,你师尊不曾教你这些?”
明钰怎可能教这些。
他是妖修,本来便不可能有道,明钰平时教他像带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根本没有强求他去追逐什么大道仁心。
自己的身份也不便和辛云提起,柳重月只道:“你与我刚认识时不是说了么,我课业上不认真,没听讲,自然知道的少。”
他这话里多是调侃,辛云听得出他的意思,知晓自己先前是以貌取人,这件事情做得不对,于是便格外心虚,道:“当时是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长成这样,”柳重月笑意盈盈,问,“你是想这么说吧?”
辛云一时语塞,半晌才轻声道:“抱歉。”
“与我道歉做什么,”柳重月像是也不在意,“我在幻境外已经碰到过许许多多以貌取人的修士了,有些人觉得我长得漂亮,修为一定不高,有的人又说我长成这样,在宗门内必定在偷偷做我师尊的炉鼎。”
听得太多了,他连生气都觉得很没意思,抽不出太多精力去管别人在想什么。
他还是不断穿梭在世间的各个角落,试图寻找自己幼年时发生的一切。
只可惜走遍了千山万水,妖修在下界的地位还是犹如过街老鼠,比不上鬼修魔修那般自由,也飞升无望。
柳重月走了会儿神,忽然又听见辛云叫他:“你最近总是出神,是因为魇阵?”
魇阵附着在柳重月的魂魄之上,这段时间身体濒临破碎,魂魄动荡,确实很容易被魇阵趁虚而入。
辛云又道:“我再给你些灵力,先前不是说,有灵力傍身会让魂魄舒服一些。”
柳重月便没拒绝。
他闭上眼,对方纯澈的灵流自眉心传入体内,四散而开,温养着他的魂魄。
柳重月细细辨认着,确然与程玉鸣的灵力属性相似。
大概是还换过身体,程玉鸣的的灵力要更温和一些,没有辛云的那般肃杀。
是换了身体,还是转世重生过一次?
柳重月猜不到。
他们在佛堂里呆了两日,这两日外头乌云密布,见不到光亮,整个城中弥漫着令人恐惧的阴森气息。
甚至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都已经弥漫着大雾。
浓雾之下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谁也不知前行是否安全,可有妖兽埋伏,也不敢偷偷离城。
柳重月在草铺上昏昏沉沉睡了一夜,迷迷糊糊听到有人问:“城外不是有许多修仙的,怎么到今日都不见人进城来帮一帮?”
“修士?你指望修士救命,还不如指望那群怪物自己离开。”
“那仙人呢,仙人总该会来吧,以前仙使不也来过这里。”
耳畔闹闹嚷嚷,柳重月没了睡意,睁着眼从望着高窗外。
除了乌云,什么都看不到。
他看见向安正沉默地坐在一个妇人身边,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孩童,尚在襁褓之中,面呈青灰之色,像是生了重病已然快要不行了。
妇人轻轻啜泣着,向安看不下去,又安抚了两句,道:“我去药馆看看还有没有药材吧,或许还能再多撑一段时间。”
妇人连声道谢,向安便起了身,自己一个人离开了佛堂。
柳重月忙推推正在闭目调息的辛云,小声道:“把你的镜阵留一个给我,去跟着向安。”
辛云便给他留了一把小镜子。
佛堂外一片肃萧,路边还有被蚕食的、黏着一点点血红碎肉的尸骨。
前几日确实有胆子大的百姓说要出去闯闯,人走了便再也没有回来。
向安看得头皮发麻,不敢再多瞧,又怕惊动了不知道藏在何处的妖兽,小心翼翼往药铺赶去。
所幸这一路没什么危险,向安松了口气,顺利进了药铺。
他只懂一点点医术,那小儿病症是高烧,勉强能治一治,但还有什么别的隐症便无法知晓了。
他自知那小儿或许救不了几日,但多少能给那妇人一点希望,让她别那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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