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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的眼睛黯淡了下来,又小心的趴了回去,话语中带出浓浓的酒气:“你知道,你只是不愿意应我,人妖殊途,非我族类,我并不能与你匹配,我明白的。”
乔渊的心揪了一下,沉声道:“胡说什么?”
趴在胸口的脑袋没有动,只有微弱的声音传出来:“那天,我以为我会死,当时我很后悔,后悔为什么一直没有对你说出我的心意,哪怕是被你拒绝,至少我说过了,也算是挣扎过了。”
乔渊想起那天后生身上流出的鲜血,心口更揪的慌了,只胡乱的道:“别胡说了。”
后生听他极力阻止自己说下去,似乎是笑了一下,善解人意的轻声道:“酒话么,别在意,明天,我们就都忘了……”
或许是后生说话时喷出的热气,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乔渊分明的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传来一点濡湿,他忍不住抬手放在怀里人瘦弱的肩膀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想让后生把自己说的那么求而不得,那么可怜,可是一直以来装傻的都是自己,在此刻,一向自诩口齿伶俐的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生无声的趴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声音里并没有乔渊所担心的鼻音或是哽咽:“乔渊,你把我从深山里带出来,与我相伴百余年,以后的路,我也会一直陪你走下去,修途漫漫,道阻且长,无论你身边来去多少人,只要你不将我舍弃,我就不会离开你。”
他说着,顿了一下,话声轻快的道:“忠犬随主么……你不必有任何为难,啊,喝酒误事,会让人行为失常、胡言乱语,以后不可如此了,明日,我们还要去看皇帝和皇后有没有醒来……”
他嘴里喃喃的说着话,自己把手脚放开了,从乔渊的身上爬下来,摸到旁边的毛绒大狗,抬手抱了上去,把自己绻了绻,绻成一团缩在毛绒大狗的怀里。
乔渊躺在原处,不由自主摸了摸胸口的衣料,那里有一小片湿痕,犹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着他的心,只是这一点温度很快就随着主人的离去而消散,渐渐变得一片冰凉。
乔渊觉得自己的头很热,指尖却有些发冷,不知是胸口的水迹冰着了指尖,还是手指带走了泪水的温度。
他知道,只要他现在什么都不说,直接起身离开,那么后生明天还是会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严肃着一张脸,不多话,平静的跟他打招呼,跟他一起吃饭,一起出门,把一切情绪都藏在伪装好的冷脸下,安静的当个没有存在感的跟屁虫,一切都很好,什么都不会改变。
冬天了,天冷了,乔渊觉得自己可能是年纪真的大了,怀里的人离开后,竟然觉得冷飕飕的,不断的有凉风往他的衣服里钻,他不由自主的侧头去看后生,那人很瘦弱,此时窝成了一个团,背对着他抱着他的毛绒大狗,这样看着,就像是被毛绒大狗抱在怀里一样,非常安静。
乔渊脑袋一阵阵发热,怀里却是空荡荡的冷,他有些愤愤的想着,刚才还说忠犬随主,主子还在这里受冻,你倒跑去抱玩具去了,难道我还不如一只毛绒玩具?
或许在这个除夕夜,被酒精带走了理智,导致行为失常、头脑混乱的不只后生一个,乔渊莫名的身上发懒,不想起来,逐渐混沌的脑袋也不愿再考虑其他,他只想让怀里的温度回来,想让胸口的水迹消失,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有来过,不会让他感到冷,也不会让他的身边人感到痛。
这么想着,他抬手把那个越看越不顺眼的毛绒大狗提起来一把丢到了地上去,后生抱大狗抱的好好儿的,骤然被扯走,下意识的伸手抓了两下。
乔渊扔了玩具狗,抓住他乱挥的手,把人拖回了自己的怀里,并翻回了正面,啊,真暖和啊。
他觉得舒服,不由得低下头去,却迎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那双眼睛很亮,里面翻滚着浓稠的情绪,乔渊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缓缓低下头去,在那星子一样的眼睛上轻吻了一下。
后生的睫毛轻颤,哑声道:“乔渊,你醉了?”
乔渊“嗯”了一声,下一个轻吻,落在了他的眉心。
后生抬手抱住了他的腰,在乔渊再次低头时轻轻扬起脸,这个本该落在鼻尖上的轻吻便落到了他的唇上,上面的人一顿,似是有些发愣,然而他只轻轻的探出了一点舌尖,便马上被摄了去,两人的脑子“轰”的一声,气息瞬间都混乱了。
他们喝多了,脑子都不清醒。
那只本来倍受主人宠爱的毛绒大狗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如果它有思想,或许正在感叹着主人的始乱终弃,而此刻,只有更加孤独的月光陪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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