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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府的暖阁里还残留着龙涎香与情欲交织的气息,帐幔半垂,遮住了榻上凌乱的锦被。宇文护将我圈在怀里,胸膛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却带着一丝罕见的紧绷。我指尖划过他颈侧的疤痕,那是早年征战留下的印记,平日里总带着杀伐决断的冷硬,此刻却莫名透着几分烦躁。
“到底怎么了?”我仰头看他,睫毛轻轻扫过他的下颌,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试探,“从进门就疯疯癫癫的,又啃又拽,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头看我,眼底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暗潮,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没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刚情事后的沙哑,伸手将我额前的碎别到耳后,指尖却有些凉,“只是朝堂上的琐事,烦得很。”
我心里咯噔一下——宇文护是什么人?权倾朝野的太尉,杀人不眨眼的权臣,寻常朝堂琐事怎会让他如此失态?定是出了天大的事,而且这事还牵扯甚广,让他连对我都讳莫如深。
可我没有追问。我太清楚他的性子,越是逼问,他越不肯说。我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再烦也别拿我撒气啊,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你折腾。”
他低笑一声,收紧手臂将我抱得更紧,下巴抵在我的顶,力道重得像是要将我揉进骨血里。可那笑声里,却听不出半分愉悦,反而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重。
这般依偎了许久,帐外传来侍女轻细的禀报,说时辰不早了。宇文护松开我,起身整理衣袍,动作依旧利落,却没了往日的从容。他没再看我,只是淡淡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挑眉,故意逗他:“就这么送我走?不再说点什么?”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底的暗潮似乎褪去了些,又恢复了往日的深沉莫测:“回去好好待着,别瞎跑。”
这话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我心中愈笃定,定是有大事要生了。可他不肯说,我也懒得再问——反正以我的身份,只要抱紧宇文护这棵大树,总能安然无恙。
坐上回独孤府的马车,我靠在车壁上,回想着宇文护方才的反常。他行房时的一言不,眼底的烦躁与隐忍,欲言又止的模样……难道是宇文觉对他起了疑心?还是宇文邕离京途中出了变故?亦或是李昞又在暗中搞了什么小动作?
想来想去,只觉得头疼。我撇撇嘴,算了,管他出了什么事,反正天塌下来有宇文护顶着。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扮演好我的“痴情妹妹”和“太尉外室”,安安稳稳地看戏。
一直也无事生!宇文护除了那次死人脸,其他时间都还是和以前一样。
三个月后,独孤般若怀孕了的消息传到我的耳中,全家都很高兴,尤其是宁都王手舞足蹈,但是她却郁郁寡欢,伽罗小心安慰着。
夜色如墨,太尉府的暖阁里只点了一盏琉璃灯,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宇文护将我紧紧圈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顶,掌心贴着我后背的温度滚烫,可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认真,直直落在我脸上。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戳了戳他的胸膛:“说吧,什么大事,还得这么郑重其事地盯着我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片刻,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般若怀的是我的。”
“噗——”我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猛地抬头看他,眼睛瞪得溜圆,满是真切的惊讶,随即又忍不住弯起嘴角,带着几分看热闹的雀跃,“真的假的?宁都王还在那儿手舞足蹈,以为是自己的宝贝疙瘩呢,这要是知道了,不得气晕过去?”
宇文护的眉头瞬间蹙起,捏了捏我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你就这反应?不生气?”
“生气?”我挑眉,挣开他的怀抱,坐直身子看着他,眼神清明又理智,“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和般若姐姐本就有过一段,当年若不是种种变故,或许早就在一起了。再说,你宇文护权势滔天,府里妻妾成群,难不成和我在一起后,就断了和其他人的牵扯?我可没那么天真。”
我顿了顿,故意凑近他,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鼻尖:“比起生气,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让她怀上的?毕竟,她现在是宁都王的王妃,总不能是自己送上门的吧?”
宇文护看着我眼底毫无波澜的理智,又瞥见那一闪而过的看热闹的狡黠,方才那点愠怒莫名就散了,甚至还低笑了一声,伸手将我重新揽回怀里:“你倒是看得通透。”
“那天是伽罗出来的前一晚,”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复杂的意味,“般若急匆匆地闯进太尉府,跪在我面前,求我出兵施压,救伽罗出来。我不肯,毕竟那是皇室与独孤家的事,我贸然插手,只会引火烧身。”
“然后呢?”我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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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她就那样站在我面前,一件一件褪去了衣衫。曾经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眼底满是哀求,说只要我肯救伽罗,她什么都愿意做。”
我心中了然,独孤般若向来把家族和伽罗看得比什么都重,为了救伽罗,她确实能放下所有身段。
“所以你就答应了?”我重点抓得很准,“答应出兵了?”
“嗯。”宇文护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我答应了。看着她那么卑微的样子,我……”
“你还爱她。”我打断他,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犹豫。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低头看我,眼神复杂难辨,有震惊,有茫然,还有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慌乱。良久,他才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这四个字,像是一句辩解,又像是一句坦诚。他或许自己都分不清,对般若的感情是残存的爱意,是对昔日遗憾的执念,还是对她放下身段求他的那一丝怜悯与征服欲。
我靠在他怀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独孤般若怀了宇文护的孩子,却要顶着宁都王王妃的身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宇文毓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喜得麟儿。而宇文护,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至今还分不清对般若的感情。
这盘棋,因为这个孩子,变得更加错综复杂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抬头问他,“就让般若姐姐把孩子生下来,一直瞒着宁都王?还是……”
宇文护沉默了,眼底的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深沉莫测。他伸手抚摸着我的长,声音低沉而坚定:“先瞒着。这个孩子,不能出事。般若既然敢留下他,就该知道其中的风险。至于宇文毓……他不配知道真相。”
我心中冷笑,宇文护终究还是护着般若,护着这个孩子。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份护着,早已出了普通的利用与牵扯。
“也好。”我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语气乖巧,“你说了算。不过,我可得提醒你,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被现的。到时候,宁都王那边还好说,陛下若是知道了,怕是又要借题挥,猜忌你和独孤家了。”
宇文护收紧手臂,将我抱得更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们,动不了这个孩子。”
我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中却在盘算着,这个孩子的出生,究竟会给独孤家、给宇文护、给整个京都带来怎样的风暴。而我,又能借着这场风暴,谋得多少好处。
夜色渐深,暖阁里的琉璃灯依旧亮着,映着两人依偎的身影,看似亲密无间,实则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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