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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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裂缝（第2页）

他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预料到这个孩子，将活在怎样的阴影和痛苦之中？

所以，他才留下那句“好好活着”，才把她和孩子送回这里？

让她亲眼看着，这个因他而生的罪孽，如何在这冰冷的人世间，缓慢地……枯萎？

这个念头，让林晚感到一种灭顶的窒息。

她看着炕角那个蜷缩着的、小小的身影，看着他裸露在破旧棉袄外、冻得有些青的脚踝。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愤怒、不甘和某种扭曲母性的力量，猛地从心底升起！

不！

她不能让他就这样下去！

无论他的父亲是谁，无论他的身世如何，他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不该承受这一切的孩子！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炕边，不顾那细微的抗拒，强硬地将那个冰冷、僵硬的小身体，紧紧搂进了怀里！

“冬至！”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臂收得死紧，仿佛要将彼此勒进骨血里，“看着我！看着我！”

孩子在她怀里剧烈地挣扎了一下，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手脚并用地推拒着她，喉咙里出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放开我！你放开我！”他终于嘶喊出声，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音和一种被触碰到底线的愤怒。

林晚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任由他那点微弱的力气捶打在自己身上。

“我不会放开你！”她对着他的耳朵，几乎是吼了出来，眼泪汹涌而下，“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你是谁的孩子！你叫我一声妈妈，我就管你一天！”

孩子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化作在她怀里压抑不住的、崩溃的嚎啕大哭。

那哭声，不像一个孩子，更像一头受伤的、绝望的幼兽，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三年来所有的恐惧、委屈和不解，都尽数哭喊出来。

林晚紧紧抱着他，感受着怀里这具小身体剧烈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碎裂，一起痛哭。

她知道。

这层坚冰，或许被她强行打破了一丝裂缝。

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由血缘、由过往、由这冰冷世道筑起的高墙，依旧巍然耸立。

而她能做的。

只是抱着这个同样遍体鳞伤的孩子。

在这无尽的寒冬里。

互相依偎着。

汲取那一点点。

微弱的。

几乎感觉不到的。

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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