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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讲很快就结束了,台下响起一阵掌声,而我却仿佛还停留在刚刚那一秒的对视里。
老师开始组织学生们有序离场,站在前排的班主任挥着手,喊着各班的顺序,张倩站起身来,顺手把我也拉了一把。
她朝李婷婷那边招了招手,“婷婷,一起走吗?”
李婷婷那边点了点头,说还要收点东西,稍后就来。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中心讲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灯光也随着典礼的结束而暗了几分。但在我脑海中,那个站在讲台上的身影却还残留着,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知为何,顾安念这个名字,一次次地在心里泛起。
他刚刚站在那里,自信又从容,他的声音还像余音那样,在我耳边回荡。他不再是我记忆里那个缩在角落的弟弟了。那种陌生又熟悉的矛盾感,让我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按住了一下。
“诗涵,你在看什么呢?该走了。”张倩拍拍我的肩膀,我这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哦,知道了。”我轻轻应了一声,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讲台上移开,顺着人流走出会堂。
可就在我快要走出门口的一瞬间,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礼堂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我却看见他——顾安念。
他站在对席的出口边,静静地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个浅淡的笑。
他就站在那里,好像早已知道我会回头。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时间短得仿佛只是一瞬,但那一瞬,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刻进了我的脑海深处。
下一秒,人流再次涌动,他的身影在我眼前被淹没,消失不见。
中午的课堂上,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斜斜洒在课桌上,课本摊开着,但我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笔握在手里,却没有划下一笔。
我的脑海里,都是他站在讲台上,目光笃定地扫过全场的模样。
还有——他站在人群中,回头看着我的那一眼。
放学后,我一个人折返回了会堂。
陈旧的木门被我缓慢推开,“吱呀”一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拉出一段突兀的回音。
这座会堂在中午还承载着无数人的目光与掌声,而现在,它安静得近乎庄严。黄昏的光线从两边高高的窗户透进来,斜斜地洒在地板与座椅之间,将影子拉得细长。
窗子外面是染上金橙色的天幕,微微有风吹来,薄纱帘轻轻晃动。我看着那光线穿过灰蒙的玻璃,照在一排排整齐的木椅上,像是时间也被慢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当脚步站在门前的时候,就再也没能说服自己转身离开。
我沿着过道缓缓走向讲台,脚下的木质地板在我每走一步时,都会发出一声极轻的“咯吱”声。那声音随着我靠近台前,一声一声地落入心底,像是敲响了我某个不愿轻易触碰的角落。
我站在麦克风前。
正是他中午站着的位置。
我抬头,看向空空荡荡的会堂,看向他中午望向我时的那个方向。仿佛下一秒,他还会站在我视线的尽头,对我微笑。
我学着他的模样站着,甚至模仿着他当时抬起下巴的角度。然后,我笑了。轻轻的,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自嘲。
“怎么可能呢……”我低声喃喃。
就在这时,讲台侧边的那扇门忽然被推开了。
我回过头,光线被门外的余晖拉进来,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道影子,很熟悉。
我的喉咙不自觉地发紧,试探着开口:“安念?”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我,没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我又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地走近,然后,在我还未来得及后退或反应时,猛地将我抱进了怀里。
我愣在原地,甚至忘了推开。
他的怀抱比记忆中宽阔许多,干净的薰衣草洗衣液味道混着少年身上独有的气息,将我整个人包裹住。他的呼吸略有些急,胸膛贴着我,像是藏着什么快要溢出的情绪。
我几乎能感受到他比以前高了多少,力气也大了许多,把我抱得那么紧,好像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他在我耳边轻轻唤:“姐姐……”
那一声,像是从遥远时光里传来的呢喃,颤抖着、哽咽着,又带着某种压抑到极致的委屈。
这是我们分别后第一次相拥,第一次说话。
四周的空间昏黄沉静,细小的灰尘在斜照进来的余光中漂浮,像是夜空中悬着的点点星光。而他怀里的气息,是这陌生又熟悉的一年里,我从未真正忘记过的东西。
他低下头,把脸埋进我的颈窝,语气轻得几乎要散进我皮肤里:“见到姐姐……就忍不住了。”
他的呼吸轻轻拂在我的锁骨边,带着点痒,也带着点燥热。
我喉咙发紧,只
能低声道:“你干嘛啊……”
他没回答,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中午那个站在讲台上光芒四射的景逸行,而是那个一年前、甚至更久以前,那个会在深夜轻声喊我一声“姐姐”的顾安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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