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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领导?”陈念跟在她身后,脑子还有点懵,“谁啊?”
“谁知道呢,听说是那位铁腕女市长。”苏曼语气轻柔,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腕上的那串老山檀佛珠,纹路古旧,木质温润。
她走到那扇通往阁楼的半开放式木门前,用一根手指,轻巧地拨开了门栓。
外面的凉风带着湿气和纸张的陈旧气味,立刻拂了进来。她眯起眼,享受这片刻的清凉,声音依然漫不经心,像在谈论一件与她无关的闲事
“反正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没关系,她来是她的公事,我们看我们的书,做做样子罢了。”
说这话时,她抬手,指尖轻巧地将垂在耳边的一缕碎挽了回去,动作优雅而随性。
陈念点了点头,没往心里去。
“还有糖吗?”
分别前,夕阳的馀晖已经被暮色吞噬大半。苏曼正站在梯子上把最后几本书归位,听到这话,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怎么?刚才那颗薄荷糖没把你心里的火压下去?”
陈念抓着书包带子,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他犹豫了一下,喉结滚动,喊出了一个在他心里盘旋许久、却始终没敢叫出口的称呼
“曼姐。”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嘴里苦,想吃点甜的。”
苏曼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伸手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随意地扔了下来。
“接着。”
陈念手忙脚乱地接住。是一颗柠檬海盐糖,糖纸在掌心里出清脆的摩擦声。
“谢了,曼姐。”
“快走吧,小屁孩。”苏曼转过身继续理书,声音里带着笑意,“路上慢点,别光顾着想女人,看路。”
陈念剥开糖纸,将那颗淡黄色的硬糖塞进嘴里。酸涩的柠檬味在舌尖炸开,紧接着是一丝淡淡的咸,最后才是回甘的甜。
他走出校门,挤上了回家的晚班公交车。
车厢里很拥挤,充斥着汗味、廉价早餐残留的葱花味和湿漉漉的雨具气息。陈念挤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
窗外的霓虹灯光怪陆离,被雨水晕染成一条条流淌的彩色河流。
他在玻璃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的脸。那双眼睛,阴郁、深沉。
陈念闭上眼睛,嘴里的糖块被他咬得咯吱作响。关于亲生母亲,他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的雪花屏。
如果是宋知微,这种时候大概会穿着那件让他血脉喷张的真丝睡衣,翘着二郎腿,一边抽烟一边骂他“想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干什么?老娘供你吃供你喝,还不够你伺候的?”
想到宋知微,陈念的小腹又是一阵熟悉的燥热。
那个女人是毒药,是深渊。她粗俗、爱钱、虚荣,还喜欢用那种充满色情意味的玩笑羞辱他。
可她是真实的。
她是有体温的,她的脚踩在他胸口时是有重量的,她身上的香水味是能钻进肺里的。
而那个生母呢?
陈念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可能会犹豫。
因为他太缺爱了。
哪怕是那个女人施舍的一点点迟来的温情,他可能都会摇着尾巴凑上去。
这就是他。
他渴望的,不仅仅是宋知微的身体,更是那种被一个成熟女性、一个“母亲”角色的女人,强势地介入生命、占有和控制的感觉。
“叮咚——滨江花园到了。”
冰冷的电子报站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念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嘴里的糖已经化完了,只剩下一股淡淡的酸味。
他站起身,背起沉重的书包。
现在,他要回的家,只有那一个。
那个有宋知微的地方。
比起那个虚无缥缈、不知生死的生母。他宁愿选择这个在家里,会一边骂他小兔崽子,一边让他揉揉脚的娇蛮女人。
陈念下了车,看着远处那栋亮着灯的高层公寓,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冰箱门被拉开,冷白色的Led灯光倾泻而出,照亮了里面琳琅满目却毫无章法的食材。
陈念的视线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扫视了一圈,最后锁定了一块还算新鲜的牛霖肉,和两节沾着泥土的莲藕。
“爆炒牛肉,莲藕排骨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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