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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姜汲看自己直播,陆星延既高兴又羞耻,回房间后回想,今天直播时有没有说过影响形象的话?有过丑表情吗?
开美颜竟然不好看?下次不开了。
陆星延在床上翻了个身,又翻回来,睡不着觉,下床去找相册。
——他今天约姜汲一起拍照,其实是为了复刻一张旧照片。
相册被陆星延收在书柜里,平时极少翻阅,略微积灰。那张旧照片夹在最后一页,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拿到灯下看。
是陆星延和姜汲的合照,拍摄于六年前的夏天。
这是他们绝无仅有的合照。
当年提出拍照的人不是姜汲,也不是沉浸在“我讨厌姜汲”设定里的陆星延,是陆庸和姜婉怡。
陆星延清楚地记得,那天星期六,他爸一大早就打开电视,早间新闻频道插播天气预报,主持人的标准播音腔平静无起伏,让刚起床的陆星延更加昏昏欲睡。
看见他下楼,陆庸说:“儿子,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爬山吧。”
“不去,热死了。”陆星延不想出门。
“行。”陆庸说,“那你自己在家吹空调,我跟你哥和阿姨去了啊,别说我们仨不带你。”
“……”陆星延表情一变,“我也去!”
当时是暑假,陆星延比较闲,但同样放暑假的姜汲找了份家教工作,似乎还有一些其他兼职,总之日程排满,整天不见人影。
陆星延以为姜汲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家庭活动,一听说姜汲去,立刻也要跟去,不为别的,只为证明他比姜汲更会爬山。
他们驱车来到郊外风景秀丽的小山,后备箱里装满野餐用的各种器具和食物。陆庸开车,姜婉怡坐副驾,兄弟两个在后排比赛似的摆臭脸,看谁比谁更冷漠。
其实姜汲没这么幼稚,他是在考虑学校里的事,想到不高兴的地方就皱了皱眉,不冲身边任何人。
但陆星延自我意识过剩,还沾点被害妄想症,怀疑姜汲是在心里偷偷骂他,立刻也深深皱眉,撇开脸不看姜汲,但又故意调整角度,留下三分之一的侧脸——否则姜汲怎能看清他的冷淡?
陆星延“冷淡”了一整路,一句话也不跟姜汲说。
然而姜汲时而想事情,时而跟别人发消息聊天,也没理过他。
陆星延的冷脸无人欣赏,暗自气急败坏。等到了山脚下,陆庸突然把他和姜汲赶下车,自己和姜婉怡开车上山。
陆星延诧异,陆庸解释说:“我们后备箱里这么多东西,带着爬山不方便,我和你阿姨先上去,你们哥俩慢慢爬,年轻人就该好好锻炼身体啊。”
“……”
陆星延气得要命,正想冲他爸发火,余光却瞥见姜汲已经走向了步行上山的小道,连忙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
后来陆星延才知道,原来陆庸和姜婉怡是在故意给他和姜汲制造独处的机会,希望兄弟两个好好相处,别总是针尖对麦芒。
但一起爬山怎么好好相处?
陆星延和姜汲各走各的路,一口气爬上山顶,山不高,没多累,但一路沉默,气氛谈不上好。
即使和姜汲之间什么都没发生,陆星延也能莫名其妙生一肚子气。气完他再看姜汲,还是那张没情绪的冷脸,永远比故作冷淡的他更冷三分。
大概是意识到帮了倒忙,陆庸和姜婉怡铺好野餐垫,招呼他们过来吃东西,频繁找话题缓和气氛,没过多久,又想了个新主意。
姜婉怡说:“你们看见没,那边有好多人在拍照。”
姜汲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山顶有一块石碑,上书山名,据说是一位名人的题字,游客都喜欢在石碑前打卡。
“我们来都来了,也拍一张吧。”
“又不是第一次来。”
姜汲没兴趣,姜婉怡却说:“不是第一次来,但从来没有拍照留念过,多遗憾啊。”
“对啊。”陆庸帮腔,“其实我和你妈拍不拍无所谓,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但你和小延一个十九,一个十六,年年都在变样——去年小延还没你高呢,今年都追上来了。你们也去那块石头前拍一张,以后长大,翻出老照片追忆往事,多有纪念意义啊,是不是?”
姜汲觉得莫名其妙,他跟陆星延有什么好追忆的?但这番话不知怎么打动了陆星延,后者别扭地站起来说:“好吧,拍一张也行。”
为表示自己并不热衷,陆星延板着脸拉起姜汲:“你以为我想拍吗?给他们一个面子罢了——你快点!”
“……”
他们走到石碑前,一个站左,一个站右,脚踩山石,头顶晴空,身后是深碧的森林和辽远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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