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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日在听潮湖边,你第一眼见我就觉得我有些眼熟,凑近后,发现了我眉毛里的那颗红痣,就认出了是我?”季玶回想起那日的情形,瞬时明白,那日范明初凑近后,向他看过来的那般奇怪的眼神,并非是因为他叫了范公公后而恼怒,而是因为看到了他眉毛中的那颗红痣后显露出的吃惊。
“不仅认出来了,我那时还十分后悔当初救了你。”范明初继续说着大实话。
“范大人你赏我荆条抽背,就是为了看我褪去上衣后,胸口上有没有那个细小的刀疤,以最终确认我的身份对吗?”
范明初没有回话,看向季玶的眼神有些空洞。
季玶根本不需要他回答,只需要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是对是否了。
“为何要将我驱逐出宫?”
“自然是因为讨厌你叫我范公公?”
“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何不去肖乾那里告发我?”
“告发你岂不就是告发我自己当年做的错事,我有这么傻吗?”
“难道范大人不是因为担心我在宫里太危险,才要把我驱逐出去吗?”
“我只是担心,你若是被肖乾发现,我自己太危险罢了!”范明初冷笑着回道。
“那乔婉儿的那条鸳鸯帕子呢,你为何要承认?别告诉我你是真的……”季玶本是想说,别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乔婉儿,才承认自己是奸夫的,但话说到一半还是打住了,他想听听范明初自己怎么说。
范明初没有说话,在这样一个问题上,他似乎是不太想口是心非,虽然他曾经在肖乾面前口是心非过。但此时,在这个人面前,他可以承认自己不爱吴允儿,但却不愿承认自己爱别的女人,且还是这个男子喜欢的女人。
“范大人其实是为了保护我,怕她熬不过严刑逼供,最终把我这个奸……对食交代出来对吧?”季玶感到还是对食这个词更好听些,遂改了口。
范明初继续保持沉默,若是承认了季玶所说,那就等于是承认了他是在保护他;若是不承认,那就等于承认他喜欢乔婉儿……他两边都不想承认。
“范大人,那你知道是我杀了徐世新吗?”
“当时是不知道的,但我知道并非乔婉儿一人所为,一定还有帮凶,后来……自然就知道是你了。”范明初脸上又流露出那种欲意显示自己眼力非人的神色,这一回大概是想表明自己是个能洞察秋毫之人,在断案上并非是个废物。
“既然范大人你那时候不知道这个帮凶是我,为何还要让慎刑司快速结案,不去深挖真凶?难道是对乔婉儿……”季玶之所以要在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为了保护乔婉儿这件事儿上刨根问底,就是想要弄清楚,范明初对乔婉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这也许就是陆乙所说的男人的嫉妒心吧!
“我那时虽然不知你是谁,但却知你杀徐世新,定是为了情,她替你顶罪,应也是为了情。我只是想成全你二人这般至死靡它的情罢了。”果然,要让范明初违心地承认他是为了保护乔婉儿,比让他真心地承认他是为了保护季玶还要难,范明初终于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季玶,说出了真心话,“还有……就是……她的名字跟……允儿有点像,这让我想到了允儿,我……不忍她受酷刑之苦……”
范明初闭上眼后,周围几人都不知何故地静默了数息。
半晌后,只听近前一人用洪钟般的嗓音开了口:“唔,既然是这样,那洒家改主意了,给范明初这个混蛋留个全尸吧!”
那个大嗓门正是王之飞,他一直在一旁“听墙角”,且已听明白了个大概,应是在心里做了十二分的挣扎后,最终决定放过范明初的尸体。
这世间很多人都是在为了一个理想或执念而活,若是这个理想或执念在某些原因下忽然就没了出路,有些人就不活了,有些人就换一条路重新活,有些人就疯魔了。
范明初大概就属于最后这一种——纵使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却一生都在背叛,他走不出头脑中的怨念,活得矛盾又纠结。
娶老婆
凤仪殿的大殿内,光复军的将士打扫战场时,寻到了苓妃娘娘的头颅,那颗头颅仍旧是完好无损的。季玶从火盆上救起头颅后,为了自保,不得不将怀里的头颅松了手,松手时故意给了个力道,让头颅尽量滚得远远的,远离大殿里打斗的战场。头颅好像是也很听话,就真的自己滚得远远的藏了起来。
其实季玶也知道,母妃的头颅就是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但当看到母妃像活人一样的那张脸时,顿时就心生一种错觉:母妃复活了,母妃从他的梦里走了出来。
所以,明知道肖乾一定会有诈,他依旧是罔顾薛峰等人的提醒,拼死也要上前去保全那头颅。
如今头颅已经保全下来了
“范公……大人,范大人你醒醒,快点醒醒!”一声范公公差点又脱口而出,上次是故意失口,这次是真的差点失口。
范明初为了个人恩怨助纣为虐一个暴戾的政权,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但却是他的救命恩人——十八年前救过他,今天又救了他,没有这个人,他活不到现在——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十分的矛盾,季玶在这样一个矛盾之人的面前,自己的内心也是矛盾的,就如同他内心里是想叫范公公的,却又戛然而止地改了口这般的前后矛盾。
范明初被唤后,眼睛完全地睁开,但眼神是晦暗的。
季玶见状,迅速从怀里掏出了几种不同颜色的药丸,一股脑地全都塞进了他的嘴里,那药丸里有清心丸、逍遥丸还有止血药,不管什么药都是用来死马当做活马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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