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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程秀秀二十二岁了,这已经是老姑娘了,周围女孩基本十五六岁就成亲了,七奶奶愁得抬不起头:“你倒是什么时候成亲啊?”
“我倒是想呢!可没有合适的啊!”
“什么叫合适啊?不瞎不瘸,能说会道,家里不穷,不就行了?家里穷也没关系,只要对你好,娘接济你们!”
程秀秀笑道:“错了,错了!跟贫穷富贵没关系,我要的是一眼就能看上,一天不见,就睡不着觉,一见到他,心就怦怦直跳,一想到他,头就晕掉,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明白!”七奶奶怒道,“我看洋火厂李五爷家的二公子就不错,他家生意做得也好,门当户对!”
“李二茅啊?不行,他太丑了,青面獠牙,跟野猪一样!”
“那张督办上次给介绍的那个读书人行吧?人家现在可是银行的副经理!前途无量!”
“更不行了!一个年轻人,却是个老封建!我上次去银行见他,穿了一双丝袜,他瞅了瞅,问我怎么穿这种东西?我说这东西咋了?他说妓女才穿这个!我气得差点把茶壶砸他脸上!”
七奶奶已经无言以对了,手捂胸口:“行了,行了,我不想跟你说了,你就由着性子来吧,早晚憋成老姑娘,大不了出家为尼!”
“也好!”
机缘终于来了,陈三爷出现了。
但七奶奶做事向来严谨,虽招陈三做工,但从来不让陈三来家里,都是安排在厂房里,让他和伙计们睡大通铺。
后来陈三当上厂子经理后,才给他安排了单独的房子,直到完全放心了,才将他和铁良请到府上,吃了一顿晚饭。
醉翁之意不在酒,七奶奶摆下酒宴,一来是想再探听一下陈三的底细,二来是想让自己女儿“侧见”一下陈三。
所谓“侧见”,就是古代相亲的一个环节,古人都害羞,直接见面不成体统,而且女儿家浑身都是宝,花容月貌是不能被男人随便看的。
这才有了“侧见”一说,女方躲在屋里,男方来到客厅,和主人吃饭聊天,女儿在屋中轻撩纱帘,偷看一眼,如果感觉行,就继续,不行,就算了,反正女方也没被看到,不吃亏。
陈三爷完全不知情,只当是自己做工认真,惹得七奶奶满意,这才来到府上吃顿晚餐,七奶奶问什么,他就彬彬有礼地答什么,也没什么压力。
不料吃到一半,里屋的门突然咯吱一响,程秀秀忍不住了,冒了出来。
七奶奶惊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唐突了,当时脸色就暗下来了:“你出来干什么?没个规矩!”
程秀秀羞涩一笑,怯怯说道:“母亲大人,见您和哥哥们聊得畅快,我出来给哥哥们倒杯酒。”
七奶奶看女儿这副腼腆羞涩的样子,就知道她碰到心上人了,故意表现得温文尔雅,像个乖巧的小兔子。
陈三爷一看这姑娘,唇红齿白,笑靥如花,表情羞涩,凤眼迷离,和七奶奶宛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忙起身道:“七奶奶,这是令千金吧?小的陈三,见过姑娘!”
程秀秀脸一红,羞涩说道:“哥哥叫我秀秀就行。”
七奶奶都快被女儿恶心吐了,怒道:“不知礼数!打扰了陈先生喝酒!快回屋里去!”
陈三爷忙道:“不妨事!不妨事!七奶奶言重了,言重了!”
程秀秀又娇羞地说:“母亲大人,女儿还不曾吃饭,腹中空空,闻得母亲大人和哥哥们在外面有说有笑,不由地更饿了!”
程秀秀的话就像是戏词,铁良听得一愣一愣的,陈三爷也是莫名其妙,感觉这姑娘还活在大清,抑或《西厢记》中,忙对七奶奶说:“七奶奶,小姐还不曾吃饭,不如让管家赶紧做些饭菜,您和小姐一同进餐,我和铁良就退下了!”
说完,起身就要走。
情急之下,程秀秀一抬袖子,一把扯住了陈三爷:“不要走!”
七奶奶见女儿原形毕露,大声喝道:“一个姑娘家,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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