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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歇息前卸了发冠。柔顺的黑发带着波浪般的弧度倾泻而下,遮住了如烟似雾的薄纱衣。
“陛下……”谢怀安偷偷瞧了眼鸿曜。
“侍君起来作甚,还不躺回去歇着。”
鸿曜扬声说道,看似急切地踏过石桥走上水榭,但谢怀安从鸿曜的脸上看到熟悉的似笑非笑。
在哪见过呢?谢怀安回想着。
哦,对了,最开始那个诈尸之夜,鸿曜拿着空酒杯问他还要不要的时候也是这种笑。那精美箱子里的腐烂血肉直到如今还闪现在谢怀安的噩梦里。
谢怀安忍下想吐的感觉,柔柔露出微笑,光脚踏过盛夏温热的石板地,作势要挽鸿曜的手臂。
谢怀安没能碰到少年天子的身体。
鸿曜侧身避开,从腰带上取下一副丝绢手套妥帖戴好,交叉活动了一下手指,才接过谢怀安的手拢着放下。
就算这样,鸿曜戴着手套的手也没有完全碰到谢怀安的肌肤,只接触了一丁点。
谢怀安笑容僵了一瞬。
没毛病,洁癖。
“朕最近忙得厉害,侍君身子还好?”鸿曜坐到榻上。
“谢陛下挂念,都好。”谢怀安低眉顺眼坐在旁边。
鸿曜将金笼子递到谢怀安面前:“朕有只会说人话的鸟儿。瞧着乖巧温顺却总折腾得人睡不稳觉,侍君要有办法,不如替朕管教管教。”
“听陛下的……”谢怀安权当没听出鸿曜话音里的意味深长。
笼子里的毛大鹦鹉叫了起来:“怀安,怀安!”
这叫谁呢?鸿曜知道他的真名?
谢怀安悚然一惊,转念一想这鸟叫的应该是谢侍君的名字“欢”,放松了下来。
谢怀安逗弄着鸟儿:“还挺聪明的,肯定是只会看形势的鸟。鸟嘛,都有雏鸟情结,一睁眼看着谁就跟着谁了。”
“希望如此……”
鸿曜探究地看着谢怀安。
夏日暖风吹过,荷塘荷花正好,有情人紧挨着坐在水榭里细语呢喃。
任谁看这都是一副惬意景象,只可惜血色夕阳下,一排硕大的黑鸦密密麻麻立在宫墙上,不时嘶哑鸣叫。
鸿曜环视四周,在软榻侧下方多看了一会。
榻旁堆叠的纱帐下隐约透出暗绿色。
“听人说侍君重新布置了水榭,今日一看果然悠然雅致,朕很喜欢。”
谢怀安随口道:“陛下看得上就好。”
鸿曜拿走金笼,手拂过谢怀安的脸颊一直到脆弱的脖颈,忽然凑近,将人顺势压在榻上。
“侍君死了又生,朕也很喜欢。”这一句鸿曜说得极轻,只有谢怀安和他自己能听到。
谢怀安顺势仰躺在榻上,呼吸快了几分。
“阁下似乎从不反抗。”鸿曜压低了声音改换称呼。
鸿曜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再次掐上谢怀安的脖颈,好像想知道掐断了人还能不能再活。
谢怀安唇瓣微张,急促地呼吸着。鸿曜与他近在咫尺,那双诡异的碧色眼瞳里谢怀安看清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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