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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训坊濒临洛水,地处洛水的南岸,西出康俗坊自定鼎门东三街一路北行,抵达洛水中桥后再往西转便可抵达惠训坊。
此坊地近洛北繁华地界,距离皇城中枢也并不遥远,而且还兼得洛南的清静宜居,以及洛水的水汽浸润,无论环境和位置都是东都首屈一指的地界。
如此出众的地方,自然也深受时流的的喜爱与向往,在离开家门往惠训坊而去的途中,带路的张固便一路向张岱讲解这坊居的人文渊源:“旧贞观年间,洛水南溢为沼,时太宗文皇帝爱子魏王乞得其地,围堰造池,号为魏王池,另以池东坊地造为魏王宅。
魏王薨,其地予民,中宗时又为长宁公主所得围造豪邸。
其邸新成,韦庶人败,长宁公主也罪徙于外。
先天之后,当今圣人裂此坊邸分授功臣,我家因得其地,造成别馆一区……”
张岱听完张固的讲述,心中直叹好家伙,这区区一座坊曲,直接就写满了半部初唐史!
尤其住进这坊中的人,尽是唐代最为顶级的权贵。
唐太宗的儿子魏王李泰自不必说,那是冲击储位的高端选手。
中宗之女长宁公主,也是韦皇后所出,与其姊妹安乐公主等一同干乱国政,还有一点,她的儿子杨洄就是武惠妃未来的女婿,也是直接引发开元后期三庶人案的关键人物!
“那这坊中如今还有什么贵人居邸园墅?这样一座好园业,怎么一直闲置着?”
在了解完惠训坊的人文历史后,张岱对他爷爷送给他的这座别馆也是充满了期待,便又忍不住发问道。
听到这问题,张固脸上便有些尴尬,沉默片刻后才又凑近张岱小声道:“坊中自然也有别家的园业,六郎入住后日常出入也都能相识熟悉起来,但有一家却还是需要谨慎相处,便是宅西的邻居,那是圣人爱弟岐王山亭院。”
张岱听到这话后,神情也是变了一变,脑海中思索片刻,便明白了当中的缘由。
当今圣人幼时际遇悲惨,一家人被软禁在禁宫之中长达多年之久,在这逆境之中一家人相互扶持、相互守候,感情自然也都深厚真挚。
尤其在之后的历次政变当中,圣人兄弟也都全力配合、誓死相随,终于将时局拨乱归正,让大唐社稷重归安稳。
所以在履极之后,圣人对待兄弟们也都是优厚至极,崇其官爵、益其赏赐,乃至于特意让人制作大被长枕、五人同卧,以示兄弟之间亲密无间,与有唐以来宗室之间明争暗斗、乃至流血冲突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谓是兄友弟恭,也深受时流的褒扬推崇,号为人伦表率。
当然这些都是虚伪的表象,实际的情况就是唐玄宗对于兄弟们的提防和管控一直都严密至极、几乎没有松懈的时候。
他虽然不直接打击这些兄弟本身,但凡与这些亲王交游密切的朝士大臣全都要遭受敲打乃至处罚,更甚至处以极刑,从而造成诸王远离政治、日常交际活动也受到极为严厉督管控。
张家这座别馆居然与岐王山亭院乃是邻居,张岱也就明白为何一直闲置至今了。
因为他爷爷张说在开元年间第一次栽跟头,就是栽在这上边,开元初年因私诣岐王李范,被当时入朝拜相的姚崇在皇帝面前揭发,继而张说便被贬官外放,辗转多年才又重新回到朝堂。
有了这样的前迹,张说自然也要避嫌,哪怕宅邸闲置不住,也不敢跟岐王比邻而居。
张岱自然没有这样的顾忌,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岐王想谋反,也不可能找他一个半大少年密谋。
哪怕是他对此并不避讳,人家也得看得上他。
一路闲话间,一行人便来到了惠训坊。
惠训坊北邻洛水,有长堤沿河而筑,因此并没有向北出的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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