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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琛很想否认,但他来之前真是那么想的,一时竟说不出话。
“我虽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差,但也不想随意被人看轻呢。”
衣向华说起这话来依旧不疾不徐,一丝火气也没有,可他就是觉得她在生气。
“如果你真想解除婚约,那就解除吧。”
“不!”锦琛慌了,但又说不出自己为什么改变心意,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
“你……如果我解除婚约,对你名声有碍!”
衣向华淡然一笑。“除了我们两家,这婚约谁知道呢?解除了也没什么大碍。何况名声于我为何物?一直以来我也没有攀附权贵的心思,只要在这乡下有一间屋,一亩田,让我照顾好爹和弟弟,我便一无所求了。”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锦琛当下没了话,他突然觉得现在这个结果,也没有比他解除婚约要好多少。
“我不解除婚约。”他突然沉声道。
“为什么?”衣向华不解,睁大眼问了。
“……”锦琛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低着头,语气更是不好地道:“反正我不解除婚约,你不要再问了!”
说完他转头便走,脚步急匆匆的,像后头有鬼在撵他似的。明明月黑风高,他走的方向却不是回屋,而是冲向了后院。
衣向华看着他的背影,末了突然噗嗤一笑,突然转头朝着池塘里的睡莲说道:“喂!你们说他为什么要跑啊?”
睡莲明明阖着,被她这么一说,居然微微地张开了花瓣,在夜风中摇曳。
盯着睡莲好半晌,衣向华竟是突然睁了睁眼,像是有些惊讶,又向锦琛离去的方向多看了一眼,最后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思,扭头往另一个方向回了自己房间。
待两个小年轻走了,屋里的衣云深才默默地阖上了窗扉,接着幽幽一叹。
失控的读书人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锦琛已在衣家待了一年多,年节因不能回京还赌过气,转眼春去夏走,又是一个新的秋天。
衣家院里的一株丹桂开满白色小花,暗香浮动,衣向华便让锦琛去摇了树干,落下花瓣做桂花糕。一旁的小小葵花田里,花也是开了又谢,葵花子全被衣向华采了下来,炒了一盘五香瓜子,众人吃得上瘾,连衣云深去书院教书时都要带上一些。
如今的锦琛渐渐习惯这里的生活,懂得收敛脾气,因为这里没人吃他那一套,不愿吃苦就得饿肚子,所以他也学会了不用婢女服侍也能自己洗衣烧水、劈柴挑水才有饭吃。
平素他除了跟着衣云深学习书本上的知识及经验,便是让衣向华领着种菜打猎编竹子摘花,剩余的时间就与衣向淳斗斗嘴,或与红杏抢抢食物。
他发现,现在的日子过得比在京中快活太多,也丰富太多,他几乎忘却了京中的繁华,喜欢眼前的务实。而他身形变黑变高也变壮,由原本的白嫩小生养出了些威武刚毅之气。
若是锦晟看到了现在的他,必会欣慰自己把儿子送来的决定。
这一日衣云深没带他去书院,衣向华便让他换上粗布衣服,扛着铁耙来到了田里,采收这一季的红薯。衣家只有这么一块旱田,距离小院约两刻钟路程,除了种些蔬菜,最多的就是红薯。
当衣向华和锦琛有说有笑地来到了田间时,她原想下田,却被他一把拉住,自己扛着铁耙下了田里。
“你说吧,怎么弄?”他横了她一眼,语气不怎么好,这丫头也不想想自己那双小手如此白嫩,还想下田,万一弄粗了怎么办?
自从锦琛来了之后,粗重的工作再也没上过衣向华的身,她似乎也习惯了,便立在田埂上,笑吟吟地说道:“先翻开藤,看到土垄后对着垄的两侧挖,不要直接从根系挖下去,也不要太大力气,会挖断红薯的。”
锦琛依言做了,果然顺利地挖出了不少红薯,衣向华将他挖出来的红薯割掉藤蔓,拍去泥沙归置在背篓里。
虽是入秋了,天还是热得很,没一儿锦琛已满身大汗。
“喝点水吧!”衣向华拿出装水的竹筒递给锦琛,她出门前还在里头加了点糖,喝下去清冽甘美,还带着竹子的香气,锦琛一下便喝了大半筒。
两人才休息了这么一下,四周玩耍的孩童见到衣向华也围了过来,想来是与她相熟,吱吱喳喳的说得欢快。
“衣姊姊在挖红薯吗?”其中一个绑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说道。
“衣姊姊,红薯长大了可以吃了吗?”这是其中最胖的孩子,衣向淳那体型在这孩子面前也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衣姊姊我们来帮忙。”
“我们帮你了,你就很快可以挖好!”
十余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眼中流露着童真,让衣向华忍俊不禁。也是她每回田里收获什么东西,都会做些好吃的分给邻里的孩童,如今只要看到她在田里,几个孩子就会好奇地围过来,七手八脚的帮忙,期待收获时也能跟着吃一顿。
衣向华做美食的好手艺,在这十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当然,不做给他们吃,孩子们也不会因此闹脾气,也就是他们乖巧才会让衣向华益发慷慨,看到他们就想到衣向淳那个小胖墩,对食物的垂涎几乎一模一样,忍不住就会多疼爱一点。
“等会儿挖好,我做炸红薯给你们吃。”衣向华笑道。
“好咧!”
几名孩子高兴地又叫又跳,全窜到了田里,他们不像锦琛还有铁耙,直接徒手挖了起来,一只只像地鼠一样,挖得可快了。
突然间,那个绑着小辫的女孩儿面露惊恐,看向衣向华身后说道:“衣……衣姊姊,我……我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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