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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摇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钟,等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好完了。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自小伤口就痊愈得特别快。十四五岁时,姜摇还不知道自己是姜家二少爷,收养他的养父养母也没有死,在那个偏僻的乡下住的时候,有一天半夜他听见楼下有人敲门,去二楼阳台弯腰看是谁大半夜来敲门,人没看到,背后却传来一股力道把他推摔了下去。
听到声音惊醒的养父养母连忙把他送去了医院,只在医院待了一天姜摇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了,医生不信邪按着又待了两天,见真没什么问题只好放他出院,让他在家观察。
那时候姜摇只以为是体质比别人好了那么一点,哪里知道自己就是至阳之体。是后来拜了老道为师才知道自己是至阳之体,无论受什么伤只要不当场致命,这副身躯都能返阴复阳。
伸了一个懒腰,姜摇掀开被子下了床,拉开漆黑的窗帘,享受完了“清晨”的空气后,忽然想起自己房子里多了一个鬼,正准备去看一看对方怎么样的时候,门一打开,当即愣住了。
平日里他十分喜爱的走廊——清晨走过可以享受阳光的温暖,夜晚走过可以感知月光的清冷,就是这样一条走廊,眼下面朝东方的窗户玻璃一片片的碎了干净,就连挂在西面墙壁上的画框也难逃一劫,画框玻璃与窗户玻璃交织着堆在地上,风就那样呼啦啦的吹,整个画面如同废墟一般。
姜摇脸色一变,昨天晚上贴的那些符咒没用?她出来了?
他跑去浴室外的那个房间,中途见好几面放置的镜子也和那窗户画框玻璃一样的下场,四分五裂的碎在地上。
到了门前,姜摇只望见临睡前被他关上的门大喇喇的开着,因为这里的窗也碎掉了,风吹进来,门跟着摇晃作响,里面原本用作禁锢之用的符纸化成灰的堆在地上,至于嫁衣恶鬼,哪里还有什么嫁衣恶鬼?影子都没看见半分——
他惊慌失措地连忙回卧室拿罗盘,顺手拿了栓鬼红线和一沓符纸,手指一转罗盘,就跟着指针的指引快步下了楼。
一楼客厅更为糟糕,高清大屏电视,茶几,一切和玻璃有关的建材都碎得不成样子,鼻翼间嗅到一股无比强烈的腥臭味,姜摇寻着味道的来源看了过去——那是一面养鱼的水缸,他前天才换了水,但现在水缸裂成好几瓣,里面的水洒了出来,湿漉漉的浸泡在地上,而里面养的好几条小金鱼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原本翠绿的水草此时乌黑的贴在地板上,散发着难闻的恶臭气息。
望着这一幕,姜摇手都在颤抖,他跟着指针的方向继续走,终于来到储物室前。
储物室的门原是他关着的,还落了锁,但现下锁却打开了,门也漏出一条细细的缝,他伸手把门推开,走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温度也十分低,像在冰窖里一样,姜摇身上还穿着睡衣拖鞋,当即冷得他打了一个激灵。
他看见了嫁衣恶鬼,对方血红的身影就伫立在房间里的最角落,脑袋微微低垂着,动也未动。
总算找到了!我的个亲娘!要是这只鬼从他房子里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他一条命都不够抵的!
姜摇心里提着的石头一下放了下来,他掏出栓鬼红线,正准备把栓鬼红线套在对方手腕上,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昨天还套得上去的红线今天就套不上去了。
姜摇:“?”什么东西?
他不信邪的试了好几次,每次红线都恰巧落在嫁衣恶鬼手边,姜摇还真不信这个邪,直接把手机手电筒打开咬在嘴里,正对着嫁衣恶鬼的手腕准备甩出红线时,面前却袭来一片冰冷阴戾的怨气,耳边也听到一道尖锐铃声。
嫁衣恶鬼抬起了戴着红盖头的脑袋,身周漫起血雾,堆在储物室里的柜子也咣咣当当作响。
“我艹!”
姜摇瞳孔地震,不至于吧!!这就触发杀人机制你脾气是有多糟糕啊!他呸的一声连忙吐出嘴里的手机,一口咬住手指将心头血按在了对方眉心位置。
不一会儿,血雾与怨气重新收回嫁衣恶鬼身体里,对方抬起的头又重新低了回去。
姜摇这下哪还再敢套,连忙把线收了,他原本还想质问对方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是不是把他养的鱼吃了,现在屁都喁咭不敢放,只木着一张脸,内心崩溃无比:这要我怎么渡啊!!!先不说渡不渡,在渡之前三百万的独栋小别墅就要成鬼屋了喂!他跟着罗盘逛了一圈,唯一的想法就是哪个拍室内恐怖片正愁找场地的导演看到这个房子怕是当场直接租下来,都不用改就直接让演员action了!
没有办法,他只好离开储物室,在储物室门外又贴了密密麻麻的符,然后给他师父打电话。电话才刚接通,就是他师父在和消防人员狡辩。
“不是!你听我说!它昨天还是好的!真的你信我!它昨天都好的!”
“灭火器两组报废,消防箱缺少卷盘……”
“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
“老成,记录一下,下罚款通知单。”
“别罚款啊!我已经没钱了!我下次一定仔细再仔细,别罚款,有话好好说啊!”
“收工回队。”
“喂!”
“喂……”
似乎人已经走了,姜摇听见老道嚎哭绝望的声音:“我一个星期!辛辛苦苦骗了十几个人!我每个人!白送一张符咒!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五千块的罚款啊!五千块!五千块啊!”
姜摇忍无可忍:“别嚎了!罚款我去缴行了吧!快给我拿一个神龛过来!”
我死了,嗨!我又活了!听见罚款不用缴的老道,立刻撸起袖子擦干净眼泪,笑得脸上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徒弟你要神龛干什么啊?”
姜摇额头青筋狠狠跳了一下,他笑着温柔道:“不干什么,拿着摆来看而已。”
随即他话音飙了好几个分贝:“我能拿神龛干什么!神龛供奉鬼神!我拿来供奉我自己吗!”
老道终于反应过来:“是拿来供奉那个恶鬼是吧!行勒我马上就送来!宝贝徒弟你等我!”
怕被徒弟骂他飞快挂了电话,然后跑去道观的杂物室挑挑拣拣,最后将一个全身漆黑的神龛拿了出来,小心翼翼装进盒子里,带下山去了。
……
打完电话的姜摇深呼吸一口气,又一次懊悔当初自己拜师的草率,回到客厅后,望着自己空荡荡的鱼缸和满地的碎片玻璃,他试图一个人收拾,然后实在太多根本收拾不了,最后牙齿酸痛的给装修公司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了:“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姜摇轻轻踢了一块脚下的玻璃碎片泄愤,十分冷静道:“麻烦给我换一下镜子和窗户,要牢固一点的材质,被炸弹炸了都不会碎的那种。”
“如果碎了不给钱。”他又补了一句。
“……”
沉默片刻,嘟的一声,对方二话不说把电话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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