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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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第1页）

晨曦的金辉，刚刚漫过狮心城最高的了望石塔，便已被另一种更为炽烈、躁动的光芒所取代。那不是阳光，而是能量护盾过载时迸的、濒临破碎的惨白流光，混合着地面防空炮火的猩红弹道，将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

狮心城议事厅，那座由厚重花岗岩与坚韧古木构筑，见证了江婉儿与墨瞳无数次力挽狂澜的庄严殿堂，此刻在沉闷的爆炸回响中微微震颤。穹顶的浮尘簌簌落下，落在摊开于巨大石桌上的星图与不断闪烁着警报符文的水晶板上。

月汐站在石桌前，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指正快划过一片代表南部海岸防线全息影像的区域，指尖所及，代表海盗登陆艇的猩红光点如同滴入水中的血珠，正快晕染、扩散。她身上银蓝色的祭司袍服，衣襟与袖口以秘银丝线绣着繁复的星辰与草木纹路，随着她急促却不见慌乱的呼吸微微起伏。那张与母亲江婉儿有七分相似的脸上，褪去了少女时代最后一丝柔软，唯余冰雪般的冷静，以及深藏眼底、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忧虑与果决。

“第三、第七混编舰队正在‘锯齿岩’海域与敌主力舰群交火，能量读数显示敌方至少有五艘‘獠牙级’突击舰完成充能，下一次齐射就在三十息内。”她的声音清冽，穿透了厅外隐约传来的嘈杂与轰鸣，直接送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岸防能量阵列载百分之四十，必须立刻启用备用模块，否则‘黑沙湾’屏障撑不过下一次潮汐。”

“启用备用模块？月汐祭司，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是熊族长老奎木，他魁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前倾，厚重的熊掌按在石桌上，留下淡淡的湿痕，“那是老族长和……和夫人留下的最后保障！能量核心一旦完全激活，消耗的是地脉积蓄！用一点少一点！现在就用，以后怎么办？”

“没有以后了，奎木叔。”回答他的，是另一个声音，沉静、平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磐石般的笃定。

曜从厅堂侧面连接内室的拱门阴影中走出。他没有穿甲胄，只是一身便于活动的深色猎装，腰佩一柄形制古朴、毫无装饰的长剑。他的面容更肖似父亲墨瞳，轮廓硬朗，眉骨深刻，一双金色的眼瞳在昏暗摇曳的火光与水晶板冷光映照下，沉淀着淬火后的坚毅。他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种节律之上，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也奇异地抚平了厅内一部分焦躁的涟漪。

他走到月汐身边，目光快扫过星图与不断刷新的数据流，然后看向奎木，以及厅内其他几位神色各异的部族领、长老。“海盗的进攻节奏在加快，规模在升级。这不是劫掠，是战争。他们的目标，恐怕不只是财物和奴隶。”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清晰，“母亲留下的笔记里提过，高等文明遗迹散的特殊能量场，对某些依靠吞噬能量进化的星际种族，是难以抗拒的诱惑。他们背后，或许有我们无法想象的眼睛。”

厅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水晶板出细微的嗡鸣和远处沉闷的爆炸声。

“你是说……婉儿夫人预言过的……”一位头花白、脸上绘着彩色图腾的狐族老祭司颤声开口。

“母亲并未预言，只是根据遗迹中的信息推测。”月汐接过话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那枚贴身佩戴、从不示人的水滴形吊坠——那是江婉儿留给她的，据说与小世界有着最深联系的信物。“但眼下海盗的科技水平、组织度，远过去百年我们所遭遇的任何外部威胁。他们使用的能量武器、护盾技术，甚至舰船结构……都与我们在‘沉眠之谷’掘出的部分破损星图残片，有令人不安的相似性。”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众人：“启用备用能量模块，守住黑沙湾，为曜的出击争取时间和空间。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选择。”

奎木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对上月汐那双清澈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又看了看曜沉静无波的面容，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颓然坐回石椅，算是默许。

曜对妹妹微微颔，然后转向厅内一名身姿挺拔、背生雪白羽翼的鹰族传令官：“传令，黑沙湾防线，执行‘磐石’预案，授权启用三号至七号备用能量节点。通知‘云梭’编队，一炷香后，随我自‘鹰喙崖’秘密航道出击，目标——敌舰队旗舰疑似能量反应炉区域。”

“是！”鹰族战士领命，羽翼一振，迅捷无声地掠出厅外。

命令下达，厅内气氛反而更加凝重。每个人都知道，这不仅仅是战术调整，更是将部族一部分未来，押上赌桌。而曜亲自率领最精锐的“云梭”战机编队进行近乎自杀式的突袭，更是将风险与期望都推到了顶点。

月汐看着兄长走向武器架，取下那柄长剑，仔细地检查、佩好。她走到他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心。‘共鸣’的波动……最近不太稳定。尤其是接近那些海盗战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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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系紧剑带的手顿了顿，金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涟漪。“你也是。控制中枢的负荷越来越重，别太勉强。”他伸手，用力握了握妹妹略显冰凉的指尖，那是他们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支撑。

就在此时，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羽翼扑腾声，一名年轻的、羽翼边缘带着焦痕的鹰族斥候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脸色苍白如纸。

“报——！曜领！月汐祭司！北、北面‘霜语森林’边缘哨站传来最高级别警报！”斥候的声音因为极度惊骇而扭曲，“现……现不明巨型飞行物！正在突破云层！度……快得无法追踪！能量读数……读数爆表！绝对……绝对过海盗旗舰十倍……不，百倍以上！”

“什么？！”厅内一片哗然。海盗的威胁尚未解除，北方天空又出现了更庞大、更诡异的不明物体？

月汐和曜霍然转身，疾步冲向厅外连接最高了望塔的露台。奎木和其他长老也慌忙跟上。

踏上露台，凛冽的、带着硝烟和远方海腥味的风立刻扑面而来。他们仰头望去。

北方的天空，原本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此刻被某种无法形容的力量粗暴地撕裂、排开。一个巨大、修长、泛着冰冷金属幽蓝光泽的梭形轮廓，正缓缓从云洞中沉降。它庞大得令人窒息，仅仅是露出云层的一部分，其阴影便已覆盖了小半个霜语森林。表面流转着水银般的光华，偶尔有细密的、深蓝近乎墨黑的能量纹路一闪而过，带着一种越兽世所有造物的、近乎神迹般的精密与压迫感。

没有任何标识，没有海盗船那种张牙舞爪的狰狞装饰，只有纯粹、简洁、极致的力量感。

“那……那是什么东西？”奎木的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即使是见惯了风浪的熊族巨汉，在这越认知的巨物面前，也感到了本能的渺小与恐惧。

月汐的瞳孔急剧收缩，胸前的吊坠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顺着血脉传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住那艘星舰，试图从它光滑的外壳上找到任何熟悉的痕迹。

曜的手已经握紧了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白。他同样感受到了那非比寻常的压迫，但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另一种模糊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很淡，很遥远，却……无比熟悉。

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压抑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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