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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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往事天启篇（第1页）

o年月日的清晨，阳光还带着夏末的暖劲，斜斜地洒在天启学院的雕花铁门上。

门柱上“明德笃行”的鎏金校训亮得晃眼，门口立着两块电子屏，滚动播放着“欢迎同学们回校”的红色字幕，连空气里都飘着新课本的油墨香——这所全市公认的顶尖学院，连开学都透着股规整又鲜活的劲儿。

叶晓月背着干净却略显沉重的书包，细密的汗珠沁在额角。她停在教室门口那块略显陈旧的塑料板前，目光快扫过新排的座位表，确认了自己的位置后，径直走进教室。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被拖得锃亮的地板上切割出几块明亮的方格，空气里混合着粉笔灰和新刷过漆的奇异味道。

她一眼就看见了她的好朋友练千雪，正埋着头，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一副与时间赛跑的紧张模样。

叶晓月回到自己的座位旁，指尖习惯性地扫过桌角那道熟悉的旧划痕，路过她身边时，目光却落在了旁边练千雪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最后两页的空白处草草填满了答案，还沾着没来得及吹掉的橡皮屑，纸张边缘都带着熬夜翻动的毛糙感，显然是突击赶工的痕迹。

她没急着坐下，只是微微俯下身，一手搭在练千雪的椅背上，声音轻得像落在纸面的羽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等会儿就要收作业了，你还有多少没写完？”晨光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轮廓。

练千雪手里的圆珠笔猛地一顿，在墨迹未干的字迹上戳出个小点。她抬起头，眼底带着熬夜后清晰可见的红丝和一点惺忪，苦着脸把练习册艰难地往叶晓月那边推了推，语气急切：“最后两道函数题！暑假光想着跟我妹去海边疯玩了，昨天晚上写到三点才摸完半本，晓月你救救我——”她双手合十，做了个极度恳求的表情，“你可是咱们班的定海神针，思路肯定比我清楚一百倍！”

叶晓月没说话，只是直起身，转身几步走回自己靠中间的座位。她拉开书包拉链的动作依旧利落，从里面抽出一本封皮整洁、棱角分明的练习册。翻开内页，她的字迹比课本上的印刷体还要工整，像精心排列的铅字，每道题的步骤旁都用极浅的铅笔标着简洁的思路提示。翻到最后的函数题，解题过程清晰严谨，一旁空白处还用尺子小心地画了个小小的坐标轴草图，箭头和标注都一丝不苟。

她把练习册轻轻放在练千雪手边，修长的食指点了点那个坐标草图，声音平稳：“这里设自变量的时候，用x表示时间单位更方便，后面求取值范围就不会绕进死胡同。”她的目光扫过练千雪眼下的青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虽然没什么大波澜，却比平时软和了些，“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下次别熬到那么晚，作业赶不完提前找我拿提纲，比临时抱佛脚管用。”

“知道啦！我的救命恩人！”练千雪如获至宝，一把抓过练习册，眼睛瞬间亮起来，声音也恢复了元气，“等我交完作业，请你喝小卖部新到的葡萄汁！昨天我路过看见的，冰镇的，包装上还挂着水珠呢，老板说特别甜！”她边说边埋头疾书，笔尖在纸上出连续的沙沙声。

叶晓月这才拉开椅子坐下，将书包妥帖地塞进桌肚。她没有接葡萄汁的话茬，目光若有所思地再次投向教室门口的方向，眉头微锁，带着点困惑轻声问：“刚刚我看教室门口座位表上的名单，怎么没看见小付的名字？她……是被分到其它班了吗？”她下意识地在自己座位周围又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练千雪正写到关键步骤，闻言头也不抬，嘴里嘟囔着，语气满是诧异：“你在瞎说什么胡话啊？她不是在——”笔尖一停，她猛地抬起头，一脸“你眼睛没问题吧”的表情看着叶晓月，随即抬手毫不犹豫地朝前排某个方向一指，声音拔高了几分，“小付！你看，她在那儿啊！付佳星！”

坐在前排靠过道位置的付佳星闻声，几乎是立刻转回头来。晨曦柔和地落在她微卷的头上，泛着浅棕的光泽。她看向叶晓月，黑亮的眼睛里带着点疑惑，随即漾开温和的笑意，指尖还灵活地转着那支叶晓月上学期送她的薄荷绿水笔，笔杆在阳光下折射出莹润的光。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像裹了层糖霜：“怎么啦晓月？找我？”

叶晓月看到付佳星近在咫尺的脸庞，明显愣住了，白皙的耳廓迅蔓开一层薄红，尴尬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对不起……我刚刚在教室外面的座位表上没看到你的名字，以为……以为你被分到其它班去了。”她微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捻紧了笔袋的拉链头。

付佳星“噗嗤”一声轻笑出来，眉眼弯弯，颊边显出浅浅的梨涡：“哎呀，座位表印漏啦！昨天老师在群里特意说过，你这个学霸肯定又没仔细看消息。”她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手伸进抽屉摸索着，很快掏出一颗包装精致的糖，隔着窄窄的过道，手腕轻轻一扬，精准地往叶晓月桌上抛去，“喏，给你，我妈昨天买的，特别甜，早读要是犯困了含一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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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晓月下意识地伸手接住，糖纸在指尖摩擦出细碎悦耳的响声。她看着掌心那颗糖果，耳尖的灼热感未消，心底却悄然漫开一丝暖意，嘴角终于卸下那点尴尬，抿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浅浅的弧度。

她小声解释，带着点懊恼：“昨晚……学习得有点晚，没留意群消息。”这是她少有的流露出除却平静冷淡以外的神情，连一旁的练千雪都顾不上写作业了，凑过头来笑嘻嘻地打趣：“哟哟哟，咱们的大学霸放假都钻进书堆里卷成这样啦？”

叶晓月没理会练千雪的揶揄，只是默默地把那颗糖塞进自己口袋里。

付佳星已经转回了身，却又忽然侧过半张脸，下巴抵在椅背上，晃了晃手里的数学练习册，眼神恳切地望向叶晓月：“对了晓月，我昨天写那最后两道函数题，算取值范围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绕来绕去把自己绕晕了，等下有空你教教我呗？你写的步骤比老师黑板上的推导还清楚易懂。”阳光在她微翘的睫毛上跳跃。

“嗯，好。”叶晓月点了点头，简短地应下，目光落在对方带着真诚求助意味的眼睛上，心底泛起一丝被需要的踏实感。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自己的课本，准备翻开。

就在这时，一个更活泼的声音插了进来，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好朋友佘佳怡像阵风似的刮了过来，先是精准地停在叶晓月桌前，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声音清脆：“嘿！小叶子！早上好啊！”

叶晓月被这动静惊得抬起头，略显茫然地定睛一看，果然是佘佳怡那张总是洋溢着热情的脸。再顺着看去，她前排座位上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正慢悠悠转着笔的正是安逸。

“天呐！”叶晓月忍不住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惊喜，“你们俩居然也在这儿？！”她再次下意识地望向门口那块塑料板的方向，眉头又皱了起来，语气里满是困惑，“不是吧…这名单怎么回事？怎么总漏人名字？”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眼花了。

“估计学院经费紧张，省打印纸了吧。”坐在她前面的安逸慢悠悠地转过半身，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还在转着那支笔，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佘佳怡立刻在旁边笑嘻嘻地点头附和：“就是就是！精打细算，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嘛！”

叶晓月被她们俩一唱一和逗得有些无奈，目光不由得在略显嘈杂的教室里再次搜寻起来。“话说回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提高了些，“我们大家……都在一个班吗？夏文倩，刘雨欣她们俩呢？”她的视线越过几排桌椅，终于在教室最里侧靠窗的角落定格——夏文倩和刘雨欣正并肩坐着，一个安静地翻着书页，一个低头专注地在词典上写着什么，清晨的阳光安静地笼罩着她们的角落。

“看吧看吧！”叶晓月抬手揉了揉额角，带着点自嘲的沮丧叹了口气，“我觉得我可能真的需要去配副眼镜了……怎么一个个都跟隐形了似的。”她看着角落里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心里又是好笑又有点气自己。

“哈哈哈哈哈！”佘佳怡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指着叶晓月泛红的耳尖，“你呀，才开学第一天就状况百出，糗大了哦！”

叶晓月耳尖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热度又涌了上来，指尖不自在地轻轻抠着笔袋拉链扣上的金属片，小声为自己辩解，声音几乎淹没在渐渐喧闹起来的教室里：“昨晚……学习真的有点晚了，眼睛有点花……”话音未落，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角落里的夏文倩恰好抬起头，目光穿过半个教室，精准地捕捉到她们这边，随即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轻轻朝叶晓月挥了挥手，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小叶子，我们在这儿呢！”旁边的刘雨欣也跟着抬起头，手里还拿着那本翻开的厚厚的英语词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声音清晰地传来：“叶晓月，你要是连我们都没看见，那可真得赶紧去眼镜店报到了！”

“哈哈，”叶晓月看着她们，嘴角终于忍不住弯起一个真正轻松的弧度，早晨接二连三的“眼误”带来的小小窘迫被熟悉的暖意冲淡了——往年开学总要花些时间适应新环境新同学带来的疏离感，此刻看着满教室都是相处已久、笑闹依旧的朋友们，那份潜藏的紧张感竟悄然无踪了。

安逸停下转笔的动作，侧身从抽屉深处摸索着，掏出一个硬壳封面的崭新笔记本，手腕一抬，“唰”地一声，笔记本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精准地落在叶晓月桌上：“喏，给你的。我妈上周出差带回来的，说是国外牌子，纸质特别好。之前忘了给你，正好开学用。”她语气随意，眼底却带着真诚的笑意。

叶晓月拿起笔记本，指尖抚过封面上细腻的压纹工艺和那片栩栩如生的浅黄色银杏叶图案，心头像是被温热的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阵柔软的暖意。她抬头看向安逸，声音里带着真挚的感激：“谢谢，我正好缺个新本子……”她摩挲着那光滑的封面，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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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光顾着感动啦！”付佳星的声音再次从前排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她又转回了身，起身走到叶晓月的桌沿，把自己的数学练习册往前推了推，翻到折着角的那一页，上面还留着反复涂改的痕迹，“等下课间，你可得先教我函数题！我昨晚算错三次，草稿纸都糟蹋了半本。”她说着，还故意朝埋头苦抄的练千雪挤了挤眼，“练千雪你也别想溜！你那两道题肯定还有错漏，待会儿一起听，省得咱们的晓月老师重复劳动。”

练千雪刚好写完最后一笔，如释重负地搁下笔，夸张地吐了吐舌头，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朝付佳星做了个鬼脸：“知道啦知道啦！等我交完作业就去小卖部，葡萄汁，一人一瓶！就当是给咱们的‘临时金牌讲师’交学费了！”她拍拍胸脯，豪气干云。

“算我一个！”佘佳怡立刻高举双手响应，像课堂上抢答一样积极，“我也要冰镇的！早上挤公交过来一身汗，热死了，正好解解暑气！”

安逸也跟着笑起来，顺手扶了下眼镜：“那我去买薯片，黄瓜味的？我记得你喜欢那个味儿。”她看向叶晓月，得到对方一个微不可察的点头后，才继续说，“咱们课间就在老地方——走廊拐角那个消防栓后面集合？动作麻利点，别让老师逮着了。上次咱们在那儿分零食，还被黄老师抓个正着，说我们‘把学校走廊当自家零食铺子开’呢！”她模仿着黄老师严肃的语气，逗得几个人都抿嘴笑了起来。

叶晓月安静地听着身边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计划着课间的小聚，吵闹却无比鲜活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她低头翻开安逸送的新笔记本，崭新雪白的纸张散出淡淡的木质清香。

指尖在封面上那片精致的银杏叶上轻轻划过，冰凉的触感下，那叶片的脉络仿佛真的在晨风中微微颤动，与她记忆深处去年秋天和大家一起在校园金色大道上嬉笑着捡拾的银杏叶子奇妙地重合了。她没有加入热闹的讨论，只是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的浅笑。她悄悄把付佳星给的那颗糖，从口袋里转移到笔记本扉页的夹层里放好。

一种踏实而温暖的归属感，像初秋清晨越过窗棂的阳光，无声地包裹了她。原来，新的学期，也可以是这样鲜活而令人安心地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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