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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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道心与凡心（第2页）

明渊长老面色微变：“周天星衍？此法极耗心神，且窥测太过，易遭天机反噬……”

“顾不得这许多了。”赵玉真打断他，目光投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我必须知道，危机具体何时降临，源头在何处。唯有如此，方能精准预警，让寒衣有所防备。”

见他心意已决，明渊长老不再多言，只是沉沉叹了口气：“罢了，老夫便陪你赌这一把。”

是夜，月隐星稀，正是施展推演秘术的时机。

在后山禁地一处刻画着巨大太极八卦图的石台上，赵玉真与明渊长老相对盘坐。四周点燃着七七四十九盏青铜油灯，按周天星辰方位排列，火焰跳跃，映照着两人肃穆的面容。

“起阵。”

随着明渊长老一声低喝，两人同时运转玄功。精纯的道门内力注入身下的八卦图，刻痕逐一亮起柔和的光芒。四周的油灯火焰猛地蹿高，光芒连接成片，仿佛将一小片星空搬到了石台之上。

赵玉真闭目凝神，将所有意念集中于对雪月城、对李寒衣的感应上。他仿佛化身为一道无形的意识，穿越千山万水，投向那座北方的雄城。

景象依旧是模糊的，但比白日里清晰了不少。他“看”到了更多的细节：并非大规模的正面对抗，而是诡谲的偷袭、渗透。数股强大的气息隐藏在雪月城的阴影里，其中一股，阴寒刺骨，带着浓烈的死寂之意，牢牢锁定着城中剑气最盛之处——那是寒衣的位置！

袭击的时间……就在三日后的子时！而其中一处关键的潜入点，竟是城中看似不起眼的西侧水道！

“噗——”

强行窥探具体的时间与地点，巨大的反噬之力袭来，赵玉真喉头一甜，一缕鲜血自嘴角溢出，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玉真！”明渊长老惊呼，阵法光芒一阵摇曳。

“无妨。”赵玉真抬手示意，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眼中却闪过如释重负的锐芒，“看到了！”

阵法光芒缓缓熄灭，油灯火焰恢复如常。明渊长老急忙上前，扶住气息微乱的赵玉真，递过一枚清香扑鼻的丹药。

服下丹药，调息片刻，赵玉真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他立刻起身，走向早已备好纸笔的案前。

他没有写冗长的叙述，而是提笔蘸墨，以指代笔，凌空虚画。一道微不可查的剑气伴随着他的意念，凝聚于笔尖，落在特制的符纸之上。字迹显现的同时，一股唯有李寒衣才能感知到的、独属于他赵玉真的剑意也封存其中。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点明了最关键的信息：三日后子时，小心渗透，重点防范西水门，有顶尖杀手隐于暗处。

这封信，并非通过寻常信鸽传送。赵玉真唤来了自幼养大、颇具灵性的雪羽丹顶鹤。他将信用特制蜡丸封好，系在鹤足上，轻轻抚了抚鹤颈。

“去吧，直飞雪月城，交到她手中。”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多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决断。

丹顶鹤清唳一声，振翅而起，化作一道白影，瞬间没入沉沉的夜色，向北而去。

望着灵鹤消失的方向，赵玉真负手而立，久久未动。

他做出了选择。以静制动，以智破力。这或许违背了他第一时间想奔赴她身边的“凡心”，但却是此刻最能护她周全的“道心”。

“接下来当如何？”明渊长老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赵玉真收回目光，眼神已恢复了一贯的深邃平静：“劳烦师叔，即刻挑选四位精通阵法与隐匿之道的核心弟子，持我令牌，连夜出，秘密前往雪月城附近。不必入城，只在城外接应，监视异常动向，随时以秘法回报。”

“好。”明渊长老点头，立刻转身去安排。

安排完这一切，赵玉真才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袭来，不仅是身体，更是心神。他缓步走回李念所在的静室。

小女孩依旧沉沉睡着，似乎梦魇已去，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弧度。

赵玉真坐在榻边，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那柔软的触感奇异地抚平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焦躁。

他俯身，在女儿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念念，谢谢你。”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怜爱与感激。

是这个小小的人儿，用她最纯粹的爱与恐惧，在他道心与凡心激烈交锋的时刻，帮他稳住了方寸，选择了那条或许更为艰难，却更有希望通往团圆的路。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

青城山依旧静谧，但无形的网已经撒出。一场围绕雪月城的暗战，因一个小女孩的预言，提前拉开了序幕。

赵玉真的道心，因凡情而动摇，亦因凡情而更加坚韧。他的剑，虽未出鞘，但剑意已跨越山河，直指那场即将到来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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