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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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终南引（第2页）

山林之中，树木丛生，荆棘遍布。杨念拼尽全力奔跑着，小脸上满是泪水、汗水和血污，树枝刮破了她的衣衫，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她却浑然不觉疼痛。养父母惨死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闪现，身后追兵的呼喝声如同跗骨之蛆。

她只知道，要往山上跑！要找到爹爹和娘亲！

然而，她毕竟只是个孩子，体力迅耗尽，脚步越来越踉跄。身后的脚步声和狞笑声却越来越近。

“小兔崽子，看你还往哪儿跑！”

一名武士已经追至身后，伸手就能抓住她的后领。

就在杨念陷入绝望之际——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枚飞石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打在那名武士的手腕上！

“啊！”武士惨叫一声，手腕剧痛，弯刀“当啷”落地。

“什么人？！”阴鸷武士厉声喝道，警惕地望向飞石来的方向。

只见林间小径上，一个身着淡青衣衫、眉目如画、骑着青驴的少女，正蹙眉望来，手中还掂着几颗石子。正是前来终南山游历、听闻山下有异动特地绕路过来查看的郭襄！

她本是为了寻访神雕大侠和活死人墓的奇事，没想到刚近山脚，就听到打斗哭喊之声，循声而来，恰好见到这蒙古武士追杀幼童的恶劣行径。郭襄自幼受郭靖黄蓉教诲，侠义之心最重，见此情形，岂能坐视不理？

“光天化日，几个大男人追杀一个幼童，你们蒙古人还要不要脸面？”郭襄声音清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小娘皮，少管闲事！否则连你一块杀！”阴鸷武士见对方只是个年轻少女，虽惊疑她刚才的手法，却并未太放在眼里，一挥手，几名手下同时扑上。

郭襄冷哼一声，身形从青驴上翩然跃下，施展出家传的“兰花拂穴手”与“逍遥游”身法，姿态优美，出手却迅捷精准。她武功得父母真传，又天性聪慧，虽临敌经验不如这些武士丰富，但精妙远胜。只见她指掌翻飞，身形灵动，在几名武士的围攻下竟不落下风，反而凭借精妙招式，连连击中对方穴道，打得他们手忙脚乱。

阴鸷武士越打越是心惊，这少女武功路数堂堂正正，却又变化无穷，显然是名家之后。他心知今日难以得手，再拖延下去，恐怕会引来全真教的人，当下虚晃一招，喝道：“撤！”

几名武士恨恨地瞪了郭襄和缩在树后、惊魂未定的杨念一眼，扶着受伤的同伴，迅退入山林，消失不见。

郭襄并未深追，她更关心那个孩子。她走到杨念藏身的大树后，蹲下身，柔声道：“小妹妹，别怕，坏人已经被我打跑了。”

杨念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仙女般突然出现、救了自己的姐姐。她的小手依然紧紧攥着那半块染血的玉佩，身子还在不住地抖。

郭襄看着这张虽然污秽却难掩灵秀的小脸，尤其是那双含着巨大悲痛却依旧清澈沉静的眸子，心中莫名一动。这孩子的眉眼……竟让她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尤其是那份神韵……

她目光下移，落在了杨念紧握的小手上，那半块质地不凡、雕刻云纹的古玉露出一角。郭襄心中猛地一跳！这玉佩……她虽未见过完整形态，但这质地、这纹路……她忽然想起，似乎曾听人提起过，神雕大侠杨过身边，曾有过类似之物？

再联想到刚才那些蒙古武士喊着要用这女娃威胁“姓杨的”，以及这孩子拼死也要往终南山上跑……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郭襄心头。

她轻轻握住杨念冰凉的小手，声音更加温柔：“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爹娘呢？”

杨念看着郭襄温柔关切的眼睛，一直强撑的坚强终于崩溃，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泣不成声：“我……我叫念宝……杨念……爹爹……爹爹是杨过……娘亲……娘亲在古墓……张爹爹……张娘娘……他们……他们被坏人杀死了……呜呜……玉佩……爹爹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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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的哭诉，如同破碎的珠子，却拼凑出一个让郭襄心神剧震的真相！

杨过！龙姑娘！他们的女儿？！竟然流落在此，还险些遭了蒙古人的毒手！那对农户夫妇，想必是为了保护她而……

郭襄看着眼前这个身世可怜、却眼神倔强的孩子，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怜悯、震惊，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想起了自己对杨过的那份朦胧好感，再看这孩子的眉眼，那与杨过隐约相似的轮廓，与想象中小龙女应有的清冷神韵……一切都对上了。

她将杨念轻轻拥入怀中，拍着她瘦小的背脊，柔声道：“念宝不哭，姐姐带你去找爹爹和娘亲，好不好？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杨念抬起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郭襄，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姐姐……你真的……真的能带念念找到爹爹和娘亲？”

“嗯。”郭襄郑重地点头，拿出自己的手帕，小心地擦去杨念脸上的血污和泪水，“姐姐保证。”

她站起身，看了看蒙古武士消失的方向，又望了望终南山云雾缭绕的顶峰，心中已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要将这个孩子，平安送到她父母身边。这不仅是侠义，或许……也是一种冥冥中的缘分与成全。

她将杨念抱上自己的青驴，让她坐在自己身前，用披风裹住她冰凉的小身子。

“念宝，抱紧姐姐，我们上山。”

毛驴迈开蹄子，踏着青石小径，缓缓向着终南山深处，向着那座传说中的活死人墓，向着命运交汇的方向行去。

身后，山脚下那处曾充满温情的小院，已被血色与悲伤笼罩。而前方，等待杨念的，将是怎样的重逢，又将如何搅动她父母那原本充满悲剧色彩的命运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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