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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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esp;&esp;雨天生意惨淡，街上空荡荡的不见行人。整条街都被雨水浇透了，石青色的地砖愈发深刻得宛如墨汁。

&esp;&esp;一家小小的面馆门前支起了油毡棚，蒸腾的白汽浩荡地从店里钻出来。煞人的秋风吹过，急促的雨点砸在顶棚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声响。

&esp;&esp;这是《明烛夜话》中最后提到的一座城镇，因纬度较高，几场冰凉的秋雨过后，满街的花树尽数枯败凋零。蜷曲的落叶被冷雨吹送着，在地面上刮擦出寂寥的声音。

&esp;&esp;此处人烟稀少，距冽雪山谷仅有一河之隔。

&esp;&esp;谢尽芜撑着一把描了梅枝的油纸伞，空气中朦胧的水汽模糊他的眉眼。

&esp;&esp;他牵着叶清圆的手，不急不缓，步履从容地自长街尽头走来。

&esp;&esp;叶清圆抬眼观察着这条不见人影的长街，默不作声。

&esp;&esp;风雨如晦，连道旁小店门前悬着的竹帘都被吹得叮咣作响，她的裙摆与衣袖竟没有沾上半点潮湿。

&esp;&esp;风不沾、雨不沾。连青砖地面的潮湿，都未能叫她的鞋面脏污半分。

&esp;&esp;反观谢尽芜的左肩，却被雨丝濡湿，衣料的颜色也深刻许多。

&esp;&esp;叶清圆收回目光。

&esp;&esp;……看在他给自己打伞的份上，就暂时不计较他非要牵手的臭毛病了。

&esp;&esp;只是……这依旧太过张扬。

&esp;&esp;那家面馆又传来热油下锅的滋滋声，锅碗瓢盆响动起来异常热闹。紧接着一股浓浓的油爆大虾味冲了出来，霎时就冲淡了长街秋雨的萧瑟之意。

&esp;&esp;叶清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esp;&esp;“进去坐坐？”谢尽芜察觉到她的视线，薄红的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看有人的口水都要滴出来了。”

&esp;&esp;叶清圆顿住脚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esp;&esp;谢尽芜不避不让看着她，乌浓的眉眼愈发深刻。

&esp;&esp;他那双眼生得真是好极，眼尾上挑，眼瞳乌黑，像清辉照映下又深又静的湖。凑近了，他身上的气息就一股脑地压过来，如雨后竹林，清新馥郁，带着少年独有的蓬勃热意。

&esp;&esp;叶清圆的视线不由在他脸上多停留了几息，反应过来后却往旁边避了避，试图与他扯开一点距离。

&esp;&esp;谢尽芜顿了一下，见她对自己仍有逃避之意，心头不悦之余，却也无可奈何。

&esp;&esp;他与顾雪庭早已合作，对江云初出手也是必然。即便叶清圆可能因为这个而迁怒、冷落他，他也欣然接受。

&esp;&esp;思及至此，谢尽芜牵着她的手更用力几分，修长有力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硬是要与她十指相扣。

&esp;&esp;叶清圆挣了两下没挣开，有些泄气地随他去了。

&esp;&esp;罢了，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esp;&esp;掀帘进面馆，不大的店面空荡荡的，也并未燃灯，光线着实昏暗。

&esp;&esp;香味是从一片粗布帘子后飘散而来。看帘子后忙碌的身影，一者是穿粗布黑衣的中年男子，另一者却是月白长袍，袍角描暗金，身材劲瘦，腰细腿长，看模样像是个少年。

&esp;&esp;大厨竟是有两位。

&esp;&esp;可是谁下厨会穿得这般干净素白？

&esp;&esp;谢尽芜将描摹了梅枝的油纸伞收起来，随意靠在门边，而后冲着里头唤了一声：“白璟。”

&esp;&esp;“哎！哥！”那道月白长袍的少年闻声哐哐又炒了两铲子，随后将锅铲交给一旁的厨子，掀帘朗声笑道，“你们这么快就来啦？”

&esp;&esp;他是个模样清秀、肌肤雪白的俊俏少年，描金的衣领上绣制青鸾振翅，袖口亦有金线，通身的闲逸富贵气度。

&esp;&esp;那月白袍子也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在昏暗朦胧的屋里也像是笼了层清辉，衬得他眉眼更为干净、纯澈。

&esp;&esp;叶清圆的眼中露出一丝茫然：渡亡世家的少主，被家族倾心培养、呵护的白氏独苗，怎么会千里迢迢地来到了这里？

&esp;&esp;看此人与谢尽芜的熟络程度，应当是提前就商议好在此碰面的。

&esp;&esp;谢尽芜淡淡地“嗯”了一声，挥袖燃灯。

&esp;&esp;白璟还维持着那个掀帘的姿势，笑嘻嘻地看向叶清圆，雪白的面颊上露出些初见时的羞涩之意：“叶姑娘，请随意坐吧。饭菜马上就好啦。”

&esp;&esp;叶清圆略显讶异地一挑眉：“白少主认得我？”

&esp;&esp;“当然了！”白璟笑起来眼睛特别亮，“我们初见时是在初阳镇，那时哥亲自发信叫我带人去收拾山顶阵法里的亡魂，我还和叶姑娘笑了呢！只是时间过去这么久，叶姑娘或许是将我忘记了吧……”

&esp;&esp;他说着便失落起来，也不知有几分真心。他的眼眸生得圆，眼珠乌亮，闪着细碎的水光，难过起来很容易叫人心软。

&esp;&esp;谢尽芜蹙着眉，对他这副动不动就卖乖的臭德行实在感到头痛，沉声道：“白璟。”

&esp;&esp;“哎，知道了知道了。”

&esp;&esp;白璟迅速收敛起笑容，转身往后厨去了，放下帘子时忍不住腹诽道：笑也不许笑。

&esp;&esp;难道我笑一下，就能把叶姑娘拐跑了不成？

&esp;&esp;谢尽芜闭着眼呼出一口气，仿佛强自忍耐着不悦。一瞬后，他睁开眼，正对上叶清圆微微睁大的端丽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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