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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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乌鸦哥哥（第2页）

是拯救？还是……伤害？未知的意图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和令人不安。

愤怒、悲伤、不解、恐惧……种种激烈的情绪在小小的居室内冲撞、酵，几乎要撑破这寂静的空间。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氛围达到顶点的时刻——

榻榻米上，那一直沉睡的小家伙，忽然出了一声极其细微、如同幼猫般的嘤咛。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齐刷刷地聚焦过去。

只见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带着初醒的懵懂，掀了开来。

露出的，是一双清澈见底、黑白分明的眼眸。

那里没有丝毫杂质，没有属于“审神者凌笑笑”的睿智与狡黠，只有孩童最纯粹的、对世界充满好奇的茫然。

她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适应当前的光线，然后开始好奇地打量围在她身边的这些“大人们”。

她的目光从小乌丸严肃而俊美的脸，移到长谷部因为震惊和未消的怒火而扭曲的面容，又扫过药研紧绷的神情，加州清光通红的眼眶，一期一振沉重的身影……

奇怪的是，面对这么多陌生的、情绪激动的高大男性，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害怕或惊慌。

只有纯然的、不带任何偏见的好奇，仿佛在观察一些新奇的事物。

她似乎想动一动，小小的身体试图撑起来，却因为虚弱或者不适应，显得有些吃力，小小的眉头困惑地蹙起。

离得近的小乌丸几乎是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下意识地俯下身，伸出了手——那双曾执掌杀伐之剑、此刻却有些僵硬的手——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托住了孩童纤细的背脊，帮助她稍微坐起一些。

小女孩顺着他的力道坐好，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小乌丸的脸上。

她看着他乌黑如鸦羽的长，看着他精致如同人偶般却带着岁月沉淀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

忽然，她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如同初升朝阳般温暖甜甜的笑容，那笑容纯粹而灿烂，瞬间驱散了她脸上残留的稚弱。

然后，她用那稚嫩得如同玉珠落盘、清脆无比的嗓音，带着一点点刚睡醒的软糯，吐出了归来后，也是她此刻“人生”中的第一句话：

“漂亮的……乌鸦哥哥？”

“……”

一瞬间，整个居室，连同门外回廊上所有竖着耳朵屏息凝神的刀剑男士，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彻底僵住了。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长谷部脸上的愤怒冻结成一种滑稽的空白。

加州清光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表情却已呆滞。药研拿着医疗器械的手顿在半空。一期一振微微张开了嘴。就连门外的三日月宗近，那映着新月的眼眸中也清晰地闪过一丝愕然，随后像是想通什么一样，出一声极轻的、意味复杂的叹息：“……哈哈哈，这还真是，意想不到啊。”

而被直接呼唤的“乌鸦哥哥”小乌丸，更是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

千年古刀，日本刀之祖，被誉为“父辈”的存在，此刻却被一个心智仅有四五岁的幼童，用最天真无邪的语气，冠上了如此……乎想象的称呼。

“乌鸦……哥哥？”髭切在门外低声重复，语气里带着一种荒谬的恍然。

好像差辈了吧？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膝丸则是一脸世界观受到冲击的表情：“兄、兄长……叫小乌丸殿下‘哥哥’？！”

然而，看着室内那坐在榻上，因为成功坐起来而似乎有点小开心，依旧对着小乌丸甜甜笑着的小小身影，看着她那双清澈得能倒映出世间一切、却也洗涤一切尘埃的眼睛——

所有人心头那沉重的、愤怒的、悲伤的坚冰，仿佛被这道纯净无匹的光芒“咔嚓”一声，击开了一道裂缝。

他们意识到一个无比清晰而残酷，却又带着一丝微妙希望的事实：

他们曾经宣誓效忠、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主君，那个名为“凌笑笑”的审神者，或许真的暂时离开了。

但他们面对的，并非空无。

不管怎么样，至少这是主公的躯壳，在没完全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之前，至少……先为主公保护好这个身体吧。

这是一个全新的、需要他们用完全不同方式去理解、去呵护、去守护的——宛如初生神明般纯净而脆弱的幼童。

本丸的日常，他们与“主人”的关系，从这一刻起，被彻底颠覆，走向了无人能够预知的未来。

寂静中，只有那孩童依旧无忧无虑地笑着，仿佛全然不知自己的一句话，在这座本丸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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