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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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真相（第2页）

苏家小院，苏墨收到姐姐的密信。看完信，她稚嫩却沉静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

祖母竟真是被那两个人渣推下悬崖的！还有那厌胜之术！虽然她来自现代灵魂，对巫蛊之事半信半疑，但结合原主之前莫名病弱、以及在家中隐秘角落确实现过一些写着生辰八字、扎着针的丑陋小布偶的经历，此刻由小文的证词串联起来，顿时令人毛骨悚然。

她对刘、赵二人的死讯并不意外。姐姐的担忧和处理方式，她完全赞同。此刻确实不宜妄动。至于去寺庙看看……

苏墨沉吟片刻，提笔回信。她先是安慰姐姐，告知家中一切安好。随后写道：

“姐之所遇，妹已尽知。祖母之冤，骇人听闻，赵、刘二人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姐暂隐忍，静观其变，实乃上策。证词务必妥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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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厌胜之事，她笔锋从容：“姐勿为厌胜之术过于忧心。妹此前确曾于家中角落现些许污秽之物，然早已察觉，并已悄然处理。彼等邪术，终究虚妄，害人终害己。妹已将其寻得之物以油布包裹，深埋于后院老槐树下三尺，上压净石，再无妨碍。姐可安心，妹自有分寸，邪祟不侵。”

她以冷静笃定的语气安抚姐姐，表明问题已解决，无需再冒险去寺庙。信的末尾，她再次嘱咐姐姐保重身体。

苏静姝收到回信，看到妹妹如此冷静果断，心中顿感一松，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她将妹妹的信也小心收好，心中的不安驱散了不少。

又过了两日，官府的正式文书和衙役终于来到了刘府。刘德安父子确认在鹰嘴崖坠车身亡，令亲属前往认领尸身。

刘府瞬间大乱。苏静姝作为刘德安名义上的正室，又是唯一生下男丁的夫人，强忍着憎恶，换上素衣，脸上挤出悲戚之色，在管家和心腹婆子的簇拥下，跟着官差前往认尸。

现场惨不忍睹。苏静姝死死掐住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完成了认尸手续，签署了文书，安排人将残骸装入棺木抬回。

刘府老太太见到儿子和孙子如此凄惨的死状，惨叫一声，当场昏厥过去。急火攻心，没能熬过当晚，溘然长逝。

一夜之间，刘府连遭大丧。灵堂设起，白幡飘荡。

在一片混乱中，苏静姝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静和条理。她忍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以主母的身份，强打精神主持丧事，接待吊唁的宾客，安排各项繁琐事宜。

丧事办完，苏静姝毫不拖延，立刻以未亡人和嫡子母亲的身份，清理账目，接收刘府所有田产、铺面、银钱等遗产。随后，她报备官府，拿出部分银钱，将刘德安那九房无所出的姬妾全部遣散，任凭其各自婚嫁或归家，彻底清理了后宅。

处理完这一切，刘府仿佛被彻底洗刷了一遍。苏静姝抱着懵懂的儿子，站在空旷了许多的庭院中，感受着这份诡异的“平静”。大仇得报，枷锁已去，她却并无太多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尘埃落定后的虚无。

待诸事稍定，苏静姝安排好府中事务，便带着儿子回到了苏家。

孙巧莲早已听闻亲家巨变，见到女儿和外孙回来，又是心疼又是后怕，拉着苏静姝的手未语泪先流。苏秉忠也在一旁叹气摇头，脸上满是担忧。

苏静姝屏退左右，只留下父母在堂屋。她看着父母担忧的面容，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了下去。

“爹，娘，女儿今日回来，一是探望二老，报个平安。二是有件埋藏多年的大事，今日必须告知二老，以告慰祖母在天之灵！”

苏秉忠和孙巧莲吓了一跳，连忙要扶她起来。

苏静姝摇摇头，目光坚定而沉痛，她从怀中取出那份小心保管的证词，双手呈上：“爹，娘，请先看看这个。祖母当年坠崖，并非意外！是赵元宝和刘文昊那两个畜生，亲手将祖母推下悬崖的！”

“什么？！”苏秉忠如遭雷击，猛地站起来，身体晃了两晃，脸色瞬间惨白。孙巧莲也惊得捂住了嘴。

苏静姝含泪将小文的证词内容，以及当年赵、刘二人密谋厌胜之术害墨妹、并被祖母撞破后狠下毒手的经过，清晰而沉痛地述说了一遍。

苏秉忠听完，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眶通红，浑身颤抖，喉咙里出呜咽声：“娘！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他泪如雨下。

孙巧莲也哭成了泪人，一边搀扶丈夫，一边抱着女儿。

苏静姝扶住父亲，声音哽咽却带着一丝解脱：“爹，娘，如今仇人已遭天谴，赵登明、刘德安、赵元宝、刘文昊皆已毙命！祖母的大仇，算是报了！女儿今日说出此事，便是想让二老知道真相，告慰祖母在天之灵，我苏家沉冤，终得昭雪！”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多年的压抑、委屈、愤怒和悲伤，在此刻尽情宣泄。苏静姝将证词重新收好，这是苏家的记忆，也是历史的见证。

就在清泉镇经历翻天覆地变化之时，京城，紫禁城，金銮殿内，气氛庄严肃穆。

殿试之日到来。苏翰章身着簇新的贡士冠服，立于人群之中，身姿挺拔，气度沉静。经过多日的沉淀和冲刺，他心中虽难免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自信与平静。

考题下，策问内容关乎河工水利与边城防务。众考生或凝神细思，或奋笔疾书。

苏翰章审题片刻，心中已有沟壑。他并未急于下笔，而是闭目沉吟，脑中飞快闪过父亲营造时对材料力学的不言之教，闪过三妹那些看似天真却暗合至理的“梦话”，闪过与萧二公子萧焕讨论粮草运输改良时的思路，闪过自己苦读史书兵法典籍的心得体会。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清澈而坚定。他提笔蘸墨，落笔千言。

他的文章，没有浮华辞藻，却逻辑严密，数据详实。论河工，他不仅引经据典，更创造性地提出了基于材料特性与结构力学的新型堤坝加固法；论边防，他不仅分析局势，更结合自己对运输工具改良的思考，提出了数条切实可行的粮饷物资转运方案，其中便融入了与萧焕讨论过的车轮、货箱改进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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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文章，处处透着一种越书斋的、源于实践和深入思考的独特视角，既有儒生的济世情怀，又隐隐带着匠人的务实精神。

答卷呈上，由读卷官们轮流阅览。起初，几位保守的老臣对其文中一些“奇技”之言微蹙眉头，但越看越是惊讶，因其论证扎实，言之有物。而当答卷传到几位务实派的官员手中时，更是引起了他们的极大兴趣和赞赏。

最终，试卷被呈至御前。皇帝陛下翻阅时，看到苏翰章的答卷，却不由得停留下来。他被文中那股扑面而来的务实之风和新颖见解所吸引，尤其是其中关于边城物资转运的策略，直指当前朝廷后勤的痛点，且提出的方法看似简单，却极为巧妙。

“嗯？”皇帝轻咦一声，手指在苏翰章的名字上点了点，“此子何人？见解倒是别具一格，颇有些巧思，并非纸上谈兵之辈。”

身旁的太监连忙低声回禀：“回陛下，此乃江南清泉镇学子苏翰章，今科贡士，其父似是当地一匠户……”

“匠户？”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难怪……于工于造，确有见地。能由此出身，刻苦攻读至此，更属不易。其策论于国于民，大有裨益。”

皇帝并未当场定夺名次，但其态度已然明了。苏翰章之名，第一次真正进入了帝国最高统治者的视野。

殿试结束，名次尚需等待传胪大典。当苏翰章走出宫门时，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已尽全力，将所学、所思、所悟尽数展现。无论结果如何，他已无愧于心。他知道，远在清泉镇的家人，正在等待他的消息。而他也即将，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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