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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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狼烟起与恶念生（第1页）

平静的日子如溪流，悄然流逝。转年春夏，苏墨又长高了些，言语行动间依旧保持着孩童的懵懂，但眼底的慧黠却愈难以完全遮掩。苏家的木匠铺子因手艺“别致”且似乎有贵人照拂，生意越红火，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温饱之余已渐有盈余。苏静姝的亲事，因着那枚无形玉佩的震慑，虽仍有媒人上门，却再无人敢如刘员外般强横逼迫。

然而，覆巢之下无完卵。边关骤起的狼烟，打破了这份脆弱的安宁。

北方羌域犯境，连陷两城，军情急报一日数传，天下震动。朝廷急调兵马驰援，征兵征粮的文书很快也下到了清泉镇这等偏隅之地。

里长敲着锣挨家挨户传达官府的指令，镇上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家家户户都在议论战事，担忧着被征调的亲人。

这一日，数骑快马再次驰入清泉镇，却是直扑里长家。不久，消息传开——驻防附近的萧煜萧校尉所部，被急令调往北境参战，即日开拔！

消息传到苏家，众人心情复杂。一方面祈愿将士们能得胜还朝，另一方面，也不免担忧。孙巧莲拍着胸口念了好几声佛：“阿弥陀佛，但愿萧将军平安无事……”她潜意识里觉得，那位将军的平安，似乎也与自家的安稳有着某种联系。

苏秉忠沉默良久，叹道：“好男儿当保家卫国。”他想起萧煜那双锐利却清正的眼睛，心中生出几分敬意。

唯有苏墨，心中咯噔一下。萧煜出征，意味着那层无形的保护伞，暂时消失了。

果然，镇东刘府内，得知消息的刘员外猛地从榻上坐起，眼中射出贪婪与狠厉交织的光芒。

“萧煜走了？！”他一把推开怀里的美妾，脸上横肉因兴奋而抖动，“好！好极了！真是天助我也！”

得到风声的的王媒婆立刻前往刘府，扭着走进大堂阴笑道：“员外爷，哎呦，员外爷呀，机会来了！那苏家没了靠山，看他们还如何硬气！苏静姝那小娘皮，可是让您惦记了好久……”

刘员外搓着手，在屋里踱步：“不错！这次看谁还能拦我！你这就去苏家，告诉他们，三日后，老子就要抬人过门！若是不从……”他冷笑一声，“征兵的名册可还没定完呢！苏秉忠虽说是个匠户，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去军中效力也是应当！还有他那两个小儿子，看着也挺机灵嘛，嘿嘿……”

恶毒的计策，在他心中迅成型。用征兵相威胁，不怕苏家不就范！

王媒婆心领神会，脸上笑出一堆褶子：“员外爷高明！我这就去，保管说得他们乖乖把女儿送上门！”

苏家小院，王媒婆去而复返，这一次，她脸上再无半分假笑，只剩下趾高气扬的威胁。

“苏家嫂子，苏师傅，老身也不绕弯子了。”她斜眼看着面色白的苏家人，尖声道，“刘员外说了，三日后是黄道吉日，要迎静姝姑娘过门。聘礼嘛，看在姑娘标致的份上，再加五十两，一共二百五十两！你们赶紧准备准备！”

“你……你们欺人太甚！”苏秉忠气得浑身抖，手中的烟杆几乎捏断，“萧将军才刚走，你们就……”

“哎呦呦，可别提什么萧将军了！”王媒婆撇嘴打断，“将军那是去打仗了！刀剑无眼，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就算回来了，天高皇帝远，还能管到我们这小镇上的家务事？”

她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更加阴狠：“刘员外可是了话。若是你们不识相，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这征兵的名额……可还缺好几个呢！苏师傅您这身板，去军中扛木头修营寨正合适！还有您家那两个小子，年纪虽小，去军营里喂马打杂也能顶用！到时候，这家里可就剩下几个妇道人家了……啧啧，那日子，想想都可怜哟！”

赤裸裸的威胁，如同冰水泼面，让苏家所有人如坠冰窟。

孙巧莲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天杀的……这是要逼死我们啊……”苏静姝脸色惨白如纸，身子微微摇晃，却强撑着没有倒下。她看着绝望的父母，听着继母的哭声，又想到远在县学的弟弟和两个懵懂的幼弟，心中一片冰凉。苏钧和苏铮似乎也感受到灭顶的恐惧，吓得躲在姐姐身后，大气不敢出。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每个人的心脏。

王媒婆满意地看着苏家人的反应，甩下一句：“三日后，花轿上门！你们好自为之！”便扭着腰肢扬长而去。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孙巧莲压抑不住的哭声。

苏静姝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终于滑落。她知道，这一次，恐怕真的在劫难逃了。萧将军远水难救近火，家中毫无抗衡之力。为了父亲，为了弟弟们，她似乎只剩下那一条路。

她睁开眼，眼神空洞，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声音轻得像羽毛：“爹，娘，别哭了……我……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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