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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知肚明这个儿子没错,否则早就废了他,与此同时,提防打压也没停过,还扶持了他同母所出的弟弟三皇子、以及德妃所出的五皇子一起打擂台。
只是权力场的倾轧太残酷,后来的局面,大概也超脱了皇帝自己原本的制衡之意。
一次监国、一场刺杀,最后,太子落得个刺杀君父、意图谋逆的罪名、被迫自尽以证清白,而当时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则在惊惧之中难产,母子俱亡。
回过劲后,皇帝却又开始彻查,查到所谓谋逆皆是五皇子陷害。然而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没舍得再杀,只将五皇子废为庶人,圈禁府中,直至今日。
这么多年过去,皇帝有没有后悔不好说,当年的惊变,却已经是讳莫如深的秘辛,满京城人都绝口不敢再提。
薛嘉宜的眼睫忽闪,道:“可是……这些和婚事有什么关系?”
薛云朔已经筹措好了语言,简明扼要地回答道:“这么多年过去,皇帝如今的儿子,都不如那位故太子出息,他后悔了,开始缅怀。也正因如此,像魏家这种昔年受到牵连的太子党,得以陆续恢复爵位。”
薛嘉宜听得有点儿不是滋味了。
无论太子还是皇帝,对她来说都是很遥远的词汇,她并不会为了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而共情。
她只是想到了母亲。
她能记事的时候,朱家已败亡多年,她根本没有见过自己的外祖父,更没见过那些舅舅和姨母。
可她从母亲的嘴里,认识过他们,知道他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爵位还能恢复,死了的人却不能活过来了。
而皇帝的那一点后悔,更是显得这些人命,薄如纸屑。
薛嘉宜有些难过,下意识搓了搓手指,搓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拽着的是哥哥的袖子,赶忙松开。
薛云朔把她的小动作看得分明,低头,不经意般把袖子又递给了她。
“魏家如今的倚仗,便是他们的太子旧臣身份。”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下去:“可惜他们的儿子不争气,认识了一些不该他这个身份认识的朋友。”
“这件事若叫有心人知道,把他们的首鼠两端捅到皇帝那里去,魏家这个爵位,恐怕捂不热了。”
薛嘉宜的心咚地一跳,仿佛是听明白了:“那魏二……是与其他皇子的党羽,相交了?”
薛云朔平静地点头,只有嘴角泛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冷嘲。
其实他原本没想沾惹这些。
那日偷听得汝阳伯夫人的谈话,便知这桩婚事,于魏家来说不是非要不可的,根源在那魏祺,竟敢觊觎他的妹妹,还有所谓朱家留下的家资。
所以,他盯住了他。
发现此人嗜赌之后,薛云朔起初只打算在赌桌上做局,坑他一把大的,想着到时候以利相逼,他不取消婚约也不行了。
谁知这魏祺身上有这样大的破绽。
也许连魏家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背地里,早与三皇子搭上了桥。
可细想却又不是那么意外——
若非背后还有人撑腰,当年魏家深受牵连的时候,这魏祺又怎么做得了作威作福的衙内?
见薛云朔点头,薛嘉宜的心更是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
这回,她不抓他的袖子了,直接握住了他的小臂,急道:“哥!”
是没杀人放火,可是牵涉到储位之争,不比杀人放火还要危险吗?
他还是拿魏家的命根子——失而复得的爵位来威胁的,对方要知道了,怎么可能不报复!
薛云朔知道她在急什么,勾唇笑笑,还伸出食指比到她鼻尖前,轻声示意道:“嘘——动静太大,一会儿把你的丫鬟引来了。”
他的声音是好听的,放低了之后,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磁性,然而薛嘉宜是半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急得都跳脚。
见她真是担心得要命,薛云朔也不逗她了,正色解释了两句:“我没有挑与伯府知道,只私底下见了魏祺一人,和他说明白了。”
那魏祺虽是纨绔,却不是蠢人。他清楚,若真因他的缘故而丢掉了魏家的这个爵位,他爹再宠他,恐怕也要把他的腿打断。
相比之下,回家去犯浑打滚、让家里把一桩议到一半的婚事取消,实在是很小的代价。
薛嘉宜努力分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蔫巴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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