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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达的家,在一个老旧的工厂小区,名叫“毛纺三小区”
东阳县在散装省,但属于最北边,对比起来,是典型的省内绝对欠达,全国相对欠达。
全省贫困县排第一。
最早的三一毛纺厂,算是东阳县少数工业产业,主营毛纺纱纺,军民两用,夏天做部队大袄子,冬天做短袖裤衩子。
那个年代基本各地都有自己的毛纺厂,是最原始的轻工业。
曾经也达过,作为国有工厂,给职工盖房子是常规操作,东阳县从“毛纺x小区”到“毛纺新村”有四五个。
所以当地也习惯用大毛、二毛来称呼各个小区,所以他家住三毛。
当然现在两码事了,这厂子已经半死不活十几年了。
至于这房子,是外公在世时分配的,据说还和评过什么职称有关,比一般的普通职工分的房要大,两室一厅还带个储藏间,没公摊的6o多平。
他是单亲,父亲在自己记事前就去世了,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印象,和一些个关系不太融洽的亲戚。
所以和母亲两个人住,绰绰有余,还是很宽敞的。
翟达跟在母亲后面上楼,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左顾右盼,这地方他可太久没回来了。
前世母亲去世后这房子也没卖,空置了几年,等到心里那个坎过去了,也就租了出去。
几年间就回来过一次,因为租客在里面营业,被帽子叔叔抓了。
真是晦气!
这楼当初是“厂自建”,思路就比较清奇,一共四层,所有门都朝一个方向,在一条长长走廊里,和工厂宿舍一个德行。
翟达家在最里面,一路要路过七八个门口。
各家各户都熟悉,现在又是饭点,为了排烟大门都敞开着,一路过去,都得唠两句。
“晓丽准备做饭啊?小达又有口福了~”
“刘婶说得对,我妈的手艺没的说~”
“小达今天这么早放学?网吧被你妈抓回来了吧?”
“王大爷,您腿还在呢!真健康!”
王大爷:?
其实这些邻居,翟达大部分都叫不出全名,就知道个姓,但也已经是比大城市更亲近的邻里关系了,不说互相帮持,回家有几个熟脸,显得热闹。
万一有租客偷偷营业开流水席,邻居还能帮忙举报一下!
走到最深处一户,翟达却愣了一下,因为自家门口站着一个女孩。
头很长,扎成了最简单的马尾,皮肤白的微微青,五官立体,有一对大眼睛,只是眼尾比较长,就凭空给人一种高冷不好惹的感觉,实际上静下心来看就能现,对方只是“无表情”。
修长的睫毛被光染的更暖、更秀气,浅浅的唇线没有太多血色,和青白的肤色几乎融于一体,让女孩看上去,格外的...干净。
他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孩翟达居然感觉有些眼熟...
但,写情书的林舒遥他都只记得一双腿,这个比林舒遥好看至少两个级别的姑娘..他确实回忆不起来是谁。
女孩靠着墙,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看,阳光从走廊窗户洒落,书脊上写着《数学奥林匹克小丛书》。
小县城、老小区里端着这么一本书,让翟达回忆起那些在大城市咖啡厅,拿着一本《活着》或者《月亮与六便士》的小年轻。
当然,奥数肯定更高级些,一般人装杯都想不到往这个方向装...
女孩看到于晓丽,主动道:“于老师,下午您走得急,纸样似乎没做完,刘经理说明天要用,让我给您送来。”
于晓丽笑着接过一个塑料袋,所谓“纸样”就是做衣服的样板画在纸上,定下裁剪、缝纫的规则,好达到标准化生产的目的。
她下午听到儿子晕倒住医院了,哪里顾得上工作,刘经理让人送来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她在家里加班。
女孩送了东西,礼貌的浅浅一鞠躬,只是抬头的时候,视线在翟达脸上停了一瞬。
翟达也和这个干净的姑娘对视了一眼。
叫老妈“老师”?看年纪、说话习惯也完全是学生的样子,结果是毛纺厂的厂妹?
厂妹现在配置都这么高?怪不得于女士老想让自己进厂。
卢薇离开后,翟达好奇道:
“老妈,那人是?”
“厂里新人,刚来不久,算是我的学徒,这孩子一口一个老师,叫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是这么说,但于女士还是喜欢听的,总比叫“于大妈”好..
翟达记忆里前世完全没有这一遭,不过倒也合理,前世自己可没晕在考场,自然也没有现在送“纸样”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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