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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固魂汤解大圣厄公明语诫三霄情（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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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玄女轻轻掀开竹帘走进来，竹帘上的益母草绣纹被夕阳照得透亮，她身上的银甲本是清冷的光泽，此刻被夕阳染成了暖金色，像是披了一层流金，连间的玉簪都闪着温润的光。

她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水面，连带着周围的药香都仿佛放缓了流动：“悟空醒了，正支着脑袋四处看呢，眼睛亮得很，嘴里还念叨着要吃桃子，说三仙岛的果林定比他那花果山的甜，看来是真有精神了。”

云霄立刻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药末，素色的裙摆上沾了些苍耳绒毛和草屑也不在意，指尖还沾着点甘草的黄色粉末：“娘娘稍等，正好药也捣好了，这就去煎药。固魂草性子娇贵，得用温火慢慢熬，火大了会冲散灵气，火小了又熬不出药性，得像照看熟睡的婴孩似的用心。”

玄女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药臼里的药粉上，那粉末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带着赞许：“辛苦你们了，这般细致，定能药到病除。”

碧霄闻言，脚步轻快地走进医馆内侧的小厨房。那厨房是用黄泥砌的，墙面上还留着烟火熏过的浅褐色痕迹，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连灶台的边角都泛着光。她提来的那壶开水，壶是宜兴紫砂壶，壶身上刻着“松风煮茗”四个小字，壶嘴还冒着袅袅白气，氤氲了她的眉眼，让她眼尾的痣都显得朦胧了几分。

云霄取来一个砂锅，那砂锅是用三仙岛特有的紫泥烧制而成，边缘还带着细密的冰裂纹，像极了老树根的纹路，用了已有千年，砂锅内壁泛着温润的光泽，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她从药臼里舀出药粉，用小秤称得毫厘不差，再按比例倒入刚烧开的山泉水——那水是清晨从后山的泉眼接的，带着露水的清冽。

她将砂锅放在小火上慢慢熬煮，灶里的火苗是用松针引燃的，烧得安静，只偶尔出“噼啪”的轻响，像谁在低声说着话。

不多时，药香便弥漫开来，比之前的草药香更醇厚了几分，带着点淡淡的蜜甜味，那是固魂草深处藏着的灵气被熬出来了，恰好冲淡了原本的苦涩，闻着就让人觉得心头安定。

药熬好后，云霄取来一方细纱布，那纱布是用蚕丝织的，细得能透过光，她将药汁细细滤过，连一丝药渣都没留下，再将琥珀色的药汁倒进一个白瓷碗里。

那碗是德化白瓷，薄如蛋壳，透着淡淡的光泽，碗沿还描着一圈细细的金线，衬得药汁像一汪流动的宝石。她端着碗往外走时，袖口扫过灶台边的艾草，带起一阵清苦的香。

来到后院孙悟空的病床前，夕阳的金辉透过竹窗的缝隙洒在碗里，药汁上浮动着细碎的光点，像是把星星揉碎了放了进去。

白衣仙子正坐在床边的竹凳上，手里拿着本书在看，见云霄过来，立刻起身让位，裙摆扫过地面的茉莉花瓣，带起一阵清甜。

孙悟空正微微睁着他那双标志性的火眼金睛，眼白不再是之前的浑浊，黑瞳亮得像淬了火的精钢，只是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倦意，眼角甚至有点湿润，像刚睡醒的猫，正伸着懒腰似的活动着眼珠。

他看见云霄端着药碗过来，鼻子下意识地动了动，鼻翼扇了扇，显然是闻到了药香，嘴角还不自觉地抿了一下。

“孙大圣，慢点喝，这药有点苦。”云霄将碗递到他面前，语气温和得像春风拂过湖面，另一只手还拿着个油纸小纸包，里面是用三仙岛花蜜做的蜜饯，那蜜饯是用桃花蜜腌的，透着粉粉的颜色，“我备了颗蜜饯，喝完含着，能压一压苦味。”

孙悟空撑着身子坐起来，背后的棉垫被他压出一个浅浅的印子，棉絮里的艾草香顺着动作散出来。

他接过药碗，碗沿的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凉。先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似的，然后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小口——那苦味瞬间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往下钻，连耳根都觉得苦。他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脸都有点扭曲，像是吞了黄连似的——确实苦得够呛，比他当年在五行山下喝的带着泥沙的雨水还苦，比太上老君的金丹还涩。

但他也没矫情，知道这药能治自己的病，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光了，喝完还咂了咂嘴，舌尖抵着上颚转了转，像是在回味那股苦味，又像是在佩服自己的勇敢，嘴角却悄悄向上扬了扬。

“嗯，舒服多了！”他活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出“咔吧”的轻响，像老树舒展枝丫，感觉脑子里的“嗡嗡”声小了很多，那些之前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魂魄，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拉住了，不再一个劲地往外飘，身上也暖和了不少，连指尖都有了温度，“感觉浑身都有劲儿了，能下地活动活动了，去树林摘个果子应该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跟你们这的果树比划比划拳脚。”

碧霄连忙摆手，手里还拿着刚摘的茉莉花瓣，准备给孙悟空的枕头换点新的，花瓣上的露珠滴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孙大圣，你现在可不能活动，云霄姐姐说了，得继续躺着静养，让魂魄彻底归位才行。不然刚聚拢的魂儿又该散了，到时候再喝这苦药，怕是得加倍，那苦味，能让你三天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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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撇撇嘴，像个被管教的孩子，有些不情愿地往床上倒，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被子上还沾着点阳光的味道：“知道了知道了，跟俺玄女师父似的，就知道管着俺。想当年俺大闹天宫的时候，玉帝都管不住，现在倒好，喝了碗药，还得被你们圈着，连动弹动弹都不行。”话虽这么说，他却乖乖地闭上眼睛，只是嘴角还撅着。

这时，赵公明走了过来，他刚把捣好的药粉分门别类装在瓷瓶里，盖好盖子，身上还带着药香，混合着他自带的金元宝的铜腥味，倒也不冲突。他对众人说：“几位先离开一会儿，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孙大圣说，是关于他以后的人情世故，必须悄悄的说。”

琼霄挑眉，抱起胳膊，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眼尾的红痣都带着戏谑：“兄长，什么话还神神秘秘的？还不能让我们听？莫不是想跟孙大圣说我们姐妹的坏话吧？我可告诉你，我们的耳朵灵着呢。”

玄女笑着打圆场，伸手拉了拉琼霄的袖子，她的指尖带着银甲的凉意：“行了，咱们就回避一下，正好我也想问问三位仙子，离开天庭后的生活过得如何。听说你们在凡间积了不少功德，我还想讨教讨教，怎么才能把修行融入日常。”

白衣仙子也附和道，手里把玩着一缕头：“我也很好奇呢，三仙岛的日子，定是比天庭自在多了，不用听那些条条框框的管束，想想都觉得惬意。”

说着，几人便走进了前堂医馆，竹帘轻轻落下，出“唰”的一声轻响，像谁叹了口气，将后院与前堂隔开，留下一片只有药香和呼吸声的安静。

赵公明这才走到病床边，先是探头看了看孙悟空的脸色，见他气色确实好了些，才压低声音，几乎要贴到孙悟空耳边，语气郑重得像是在托付什么宝贝：“孙大圣，小神要提醒您几句，这可是掏心窝子的话，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孙悟空懒洋洋地掀开一只眼皮看他，另一只眼还闭着，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什么事儿？还得单独说？是赵元帅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难不成你偷偷藏了什么宝贝，想分俺老孙一半？”

“小神一会儿就要回财神殿了，”赵公明搓了搓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白，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凡间的商号等着我去赐福呢，南头的绸缎庄要开张，北头的米铺想求个丰年，都催了好几遍了，耽误不得。”

他顿了顿，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我那三个妹妹，云霄和碧霄脾气还好，说话做事都温和，您要是想喝口好茶，想吃点鲜果，尽管跟她们说，她们定会照办，碧霄还会酿桃花酒，等您病好了，让她给您筛一壶。但特别是琼霄，脾气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您可千万别跟她顶嘴，她这人吃软不吃硬，您顺着她点，说句‘琼霄仙子手艺真好’，保准她眉开眼笑的，啥事都好说。”

孙悟空忍不住笑了，声音里带着点戏谑，眼角的皱纹都挤了出来：“你不会就为了跟俺老孙说这个吧？合着你是怕俺把你妹妹惹毛了，到时候你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不止不止。”赵公明连忙摆手，急得额头上都冒了点细汗，“不过您放心，我每天傍晚会过来看看您，带点刚从凡间商号讨来的点心，有桂花糕、杏仁酥，都是您爱吃的甜口。这几天您就安心养伤，啥也别想，等病好了，想怎么闹腾都行，就是把三仙岛的桃林摘秃了，我都帮您瞒着。”

孙悟空打了个哈欠，眼皮又开始打架，像是挂了铅块似的，说话都有点含糊：“行了知道了。俺老孙咋感觉还有点困？头重脚轻的，跟踩在云里似的。”

“许是药效作了，正好助眠。”赵公明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连天边的云彩都变成了火烧云，像打翻了的胭脂盒，“时间也不早了，那孙大圣您先睡吧，我就不打扰了，明儿个给您带桃酥来。”

说完，他轻轻退出后院，脚步放得极轻，连竹地板都没出声响。孙悟空确实困得厉害，眼皮刚合上没多久，呼吸就变得悠长起来，再次沉沉睡去。这次睡得格外安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胸口随着呼吸均匀起伏，火眼金睛闭得严实，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

显然，固魂汤已经开始挥作用了。前堂的药香顺着风飘过来，带着当归的醇厚、甘草的甘甜，与后院的茉莉花香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温柔的网，笼罩着整个三仙岛。远处的海面上，夕阳正慢慢沉入水中，将海水染成一片金红，偶尔有海鸟掠过，翅膀上也沾着金光，仿佛在守护着这位沉睡的齐天大圣，守护着这片刻的安宁。

赋词一:

《临江仙·大圣疗疾三仙岛》

魂散只因珠玉厄，求医幸至仙山。

药香缭绕竹帘间。

公明亲捣药，三霄细调煎。

漫说当年惊玉阙，威名远震尘寰。

固魂汤罢倦意添。

沉沉酣睡里，魂魄渐归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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