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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太上皇来了,谢云萝和孙太后对视一样,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茫然。
南宫不在皇宫中,此时宫门早已下钥,太上皇是如何进来的?又怎会在深更半夜出现在后宫?
“你在这儿照顾皇上,我出去看看。”孙太后起身往外迎。
上回在清宁宫,她就看出不对来了。儿子虽然年轻有些莽撞,却不是一个轻佻的,不可能在明知有宫眷的情况下直挺挺往里冲。
如果说清宁宫那一回是意外,眼下怎么说,绝不是“意外”两个字能解释的。
清宁宫是她的居所,而承乾宫是后宫,不是太上皇的后宫,是新帝的后宫。
孙太后心事重重走到院中,屏退身边服侍的,一把拉住朱祁镇的手,压低声音问:“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这个太上皇想来就来的?”
朱祁镇此刻只想见汪氏,对孙太后的阻拦十分不耐烦,隐藏在龙袍下摆的银白触手烦躁扭动。
好在是半夜,月黑风高,孙太后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这要是让她看见那些触手,估计当场就追随先帝去了。
王振跟在太上皇身后看得分明,小心翼翼伸手拉了拉太上皇的袖子。
想要复辟,夺回皇位,在宫里少不得孙太后的支持。
朱祁镇明白他的意思,龙袍下蠢蠢欲动的触手渐渐安静下来。
“听说皇上中风了,朕不放心,过来瞧瞧。”他耐着性子,对孙太后说。
孙太后朝左右看看,嘴唇动了动,还是不放心,拉着朱祁镇往外走:”皇上没事,你不必挂怀。”
将声音压得极低:“此处不是说话之所,赶紧走。”
太上皇的身份过于特殊,容易引人遐想。皇上这边才得了马上风,太上皇星夜过来探病,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朱祁镇站着没动:“太后,朕要进去看皇上。”
怎么就听不懂呢,孙太后气得手直抖:“你进去看什么?看皇上咽气了没有?还是心里放不下汪氏,想见她?”
不管哪种都是大逆不道,等新帝醒来知道了,不知又要生出多少风波。
南宫还不够破败吗?那边日子过得还不够艰苦吗?何必招惹新帝,给他赶尽杀绝的理由。
新帝自幼身子骨弱,看上去不像有寿的,年纪轻轻在床榻上就不行了,没有嫡子不说,靠药催出来的庶长子像根豆芽菜。
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只要儿子沉得住气,不必等很久,也不用见刀兵,自然还有君临天下的那一日。
孙太后心中有如此城府,才能在平日做戏做全套,稳坐钓鱼台。
朱祁镇心事被戳穿,也不再隐瞒:“朕想见汪氏。”
又是汪氏,又是汪氏,孙太后气得脑子嗡嗡的:“汪氏不是昔年的郕王妃了,她是新帝正妻,未来的皇后!”
说到最后咬牙切齿。
朱祁镇哼笑:“郕王妃如何,未来皇后又如何?朕想要她,跟她生很多孩子。”
臭不要脸!孙太后在心里骂了一声,终于明白儿子像谁了。
先帝活着的时候,很不满意自己这个儿子,经常问孙太后:“你说他像谁?”
孙太后当时也答不上来,现在能回答了,就像先帝你这个情种。
当年太宗在世,先帝还是皇太孙,太宗说太孙成年该娶妻了,于是张太子妃的母亲彭城伯夫人推荐了自己的小老乡,永城孙氏。
孙氏年少颇有姿色,十岁进宫养在张太子妃身边,奈何等到太孙娶妻,太宗却选中了济宁的胡氏为皇太孙正妻,孙氏含恨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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