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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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入山门窥真章（第1页）

辰时，天光微熹，笼罩镇渊城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林守心穿着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的青色布衣，站在了位于龙虎山脚下、气势恢宏的“接引院”门前。

与西市“博古斋”的破败狭窄截然不同，接引院青砖灰瓦，飞檐斗拱，门前矗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雕仙鹤，隐隐有肃穆庄严的道韵流转。往来之人多是身着各色道袍的修士，或气息沉稳，或步履轻盈，与市井百姓截然不同。

林守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向守门的道童说明了来意。道童似乎早已得到吩咐，打量了他几眼，便引着他向院内走去。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较为清静的偏厅。清音仙子已然在此等候，她今日换了一身更为简洁的月白色道裙，青丝用一根木簪随意绾起，少了几分仙气，多了几分干练。

“你来了。”清音见到他，微微颔，“随我来吧，今日便为你办理入门外院的事宜，并测试你的资质根骨。”

她带着林守心，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座名为“测灵殿”的大殿。殿内已有数名等待测试的少年少女，皆衣着光鲜，气质不凡，显然多是有些家世背景的。他们看到清音，纷纷恭敬行礼，目光落在她身后衣着寒酸的林守心身上时，则不免带上了几分好奇与审视。

主持测试的是一位面容古板、眼神锐利的中年道士，道号玄执，乃是外院执事之一，专司弟子招收与考核。

“清音师侄，此人便是你昨日传讯所说，欲引入外门者？”玄执目光如电，扫过林守心，带着公事公办的审视。

“回玄执师叔，正是。”清音平静回应，“此子名林守心，于旧物中偶得机缘，身具异禀，心性尚可，故引荐入府，望能加以引导，免入歧途。”

“异禀？”玄执不置可否，指了指大殿中央一块半人高的黑色测灵石，“既入天师府，便需按规矩来。将手按于测灵石上，凝神静气，引导体内气息注入其中即可。”

林守心依言上前，在众多目光注视下，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凉光滑的测灵石上。他闭上眼，努力收敛心神，尝试引导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息。

然而，那丝源自玉简的金色气息似乎极其高傲，对他的引导爱答不理，只是自顾自地缓缓流转。他只能勉强调动起一丝自身修炼粗浅法门产生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元气，注入测灵石。

嗡……

测灵石出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色光芒，闪烁了几下，便沉寂下去。

殿内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那几个等待测试的少年少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这等资质，放在寻常人家都算愚钝，竟也想踏入天师府？

玄执皱了皱眉，看向清音：“清音师侄，此子元气驳杂，感应微弱，根骨堪称……下下之选。你所说的‘异禀’，何在？”

清音神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她走上前，对玄执道：“玄执师叔，寻常测灵石恐难测其异。此子所负，非是寻常灵根元气，而是一丝极为古老隐晦的‘序’之力。可否容我以‘问心镜’一观？”

“问心镜？”玄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此镜乃探查心性、照见本源之宝，动用一次耗费不小。清音师侄，你确定要为此子……”

“确定。”清音语气坚定。

玄执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垂手站立、面色平静的林守心，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也罢，便依你。”他从袖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边缘刻有云纹的古朴铜镜，镜面朦胧，仿佛笼罩着一层水汽。

清音接过问心镜，对林守心道：“放松心神，勿要抵抗，看着镜面。”

林守心依言看向那朦胧的镜面。起初并无异样，但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吸入镜中，眼前景象变幻！

不再是测灵殿，而是一片无尽的混沌与黑暗！唯有中心一点微不可查的金色光粒在顽强闪烁，那光粒虽小，却散出一种定鼎乾坤、梳理规则的古老意蕴！而在金光周围，隐约有无数细碎、混乱的符文碎片沉浮，如同星辰环绕！

镜面之外，玄执和清音看到的景象则更为直观。问心镜的镜面上，并未映出林守心的面容，而是显现出那片混沌黑暗与核心金光的奇异景象！更有一道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金色光晕，从林守心体内透出，与镜中景象相互呼应！

“这是……‘道序灵光’？！虽微弱至此，但本质……”玄执古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震惊之色，他猛地看向林守心，眼神变得无比凝重，“此子竟身负此等本源之力？！虽如风中残烛，却做不得假！难怪寻常测灵石毫无反应！”

周围那些原本带着轻视的少年少女，虽然看不懂问心镜中的玄奥，但见到连玄执师叔都如此失态，也明白这看似平凡的少年绝非凡俗，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眼神变得惊疑不定。

清音收起问心镜，对玄执道：“师叔，如今可明了？”

玄执长长吐出一口气，看向林守心的目光已然不同：“罢了，既有此缘法，便破例一次。林守心，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龙虎山天师府外门弟子。暂归‘藏拙峰’下，由外门长老玄朴师兄教导。你需勤加修习，早日引导体内之力，莫要辜负了这份机缘，也莫要……惹来祸端。”他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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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林守心，谢过玄执师叔，谢过清音师姐！”林守心压下心中的激动，躬身行礼。他知道，这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终于向他敞开了。

手续很快办妥，领取了代表外门弟子身份的青色腰牌和两套基础道袍、一瓶“培元丹”以及一本《基础导引术》后，林守心便在一位道童的引领下，前往位于龙虎山外围区域的“藏拙峰”。

藏拙峰，顾名思义，并非天师府核心灵脉所在，灵气相对稀薄，多是资质普通、或年龄偏大、晋升无望的外门弟子居住修行之地。峰主玄朴长老，是一位须皆白、面容慈和的老者，修为不高，但性子极好，对于教导资质平庸的弟子颇有耐心。

玄朴长老见到林守心，并未因他资质“特殊”而另眼相看，只是温和地勉励了几句，安排他住进了一间位于山腰的、与其他三名外门弟子合住的简陋房舍，并嘱咐他明日清晨准时到讲法堂听课修习。

舍友三人，两个是修炼多年仍停留在引气期的老弟子，对此早已麻木，对林守心这个新来的只是淡淡点头。另一个则是个与林守心年纪相仿、名叫石头的少年，皮肤黝黑，身材壮实，性子憨直，来自北地边陲，因有把子力气被选入外门做些杂役，对林守心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城里人”倒是颇为好奇和热情。

是夜，林守心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听着身旁石头震天的鼾声，望着窗外洒落的、带着秩序鼎微光的月色，久久无法入睡。

今日经历，恍如一梦。从险些丧命于黑蛇帮之手，到被清音所救，再到踏入这传说中的天师府，检测出那所谓的“道序灵光”……一切都太快，太不真实。

他内视己身，那丝金色的气息依旧在缓缓流转，脑海中那些混乱的碎片也依旧存在。天师府，能解开他身上的谜团吗？那“道序灵光”又究竟是什么？与百年前的归墟定鼎，与那传说中的守藏史，是否有关联？

前路迷茫，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朝不保夕的旧货铺学徒了。

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无论前方有何艰难险阻，他都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揭开自身的秘密，掌握自己的命运！

属于林守心的道途，于这藏拙峰上，正式启程。而天师府这潭深水，也因他这个意外到来的“石子”，泛起了新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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