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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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残阳如血与暗夜微光（第1页）

墨渊挟着凌云霄，身形化雷，快得只在崩塌的地宫中留下一道扭曲空气的残影。身后是山崩地裂般的轰鸣，巨石如雨砸落，烟尘冲天而起，仿佛整个裕陵都在他们身后愤怒地咆哮、坍塌，想要将这两个窥见其秘密的生灵彻底埋葬。

冲出那条被金色符文暂时净化的通道，重新回到相对开阔的殉葬坑区域，眼前的景象却并未好转。地宫的结构性损坏正在蔓延，更多的裂缝如同黑色的蛛网在地面和墙壁上疯狂延伸，头顶不断有磨盘大的石块夹杂着瓦砾落下，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邪气虽然被那金光短暂驱散，但此刻正从四面八方更汹涌地反扑回来，带着一种被触怒后的疯狂。

“走！”墨渊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他不敢有丝毫停留，雷光护体，在落石与裂缝间穿梭，如同暴风雨中挣扎的海燕。凌云霄被他牢牢护在身侧，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刚才那强行引动血脉传承、勾勒先天道纹的举动，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与体力，此刻已是半昏迷状态。

来时艰难，归途更是险象环生。原本熟悉的甬道多处塌陷，被巨石堵死，墨渊不得不凭借记忆和直觉，在剧烈震动和弥漫的烟尘中寻找新的出路。好几次，巨大的落石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身体砸下，激起的碎石打在雷光护罩上噼啪作响。地底那混沌的咆哮声并未停歇，反而因为封印的进一步松动而变得更加狂躁，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试图侵蚀墨渊的意志。

墨渊紧咬牙关，嘴角不断有血丝渗出，那是强行催动“九霄雷狱”和抵御混沌意志冲击带来的内伤。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步伐没有丝毫紊乱，只是那玄色披风上，已沾满了灰尘与不知是他自己还是溅射到的污秽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前方终于看到了那扇厚重、封印完好的地宫石门！它依旧矗立在那里，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与它无关。

没有丝毫犹豫，墨渊再次施展龙虎山秘传遁术，雷光裹挟着两人，如同穿过一层粘稠的水幕，瞬间冲出了地宫！

外界，依旧是黑夜，但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乌云并未散去，低低压着山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和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与血腥味。

“大人！”早已守候在外的石勇、韩厉以及数名夜枭暗卫立刻迎了上来，看到墨渊嘴角的血迹和被他挟着、昏迷不醒的凌云霄，都是脸色一变。

“立刻撤离！布疑阵，断后路！”墨渊没有任何解释，直接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是！”石勇韩厉毫不迟疑，立刻指挥手下行动。有人迅洒下消除气息的药粉，有人布置下干扰追踪的简易阵法，还有人警惕地注视着裕陵方向那越来越剧烈的震动和隐隐传来的、非人的嘶吼。

墨渊将凌云霄交给一名擅长医术的暗卫初步照料，自己则迅服下几颗龙虎山秘制的疗伤丹药，盘膝调息，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和道元。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手中那枚在石窟裂缝边缘捡到的黑色令牌——幽冥令。

令牌触手冰凉，非金非木，正面雕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周围环绕着扭曲的巫纹，背面则是一个古篆的“幽”字。一丝丝极其隐晦、但与地宫邪气同源的波动，从令牌上散出来。

“幽冥宗……”墨渊眼神冰冷，杀意凛然。这个销声匿迹多年的邪道宗门，竟然真的卷土重来，而且一出手，就是直指皇陵龙脉，图谋释放被上古九鼎镇压的混沌邪物！其心可诛！

他又想起凌云霄在地宫中那匪夷所思的“看见”，以及最后时刻引动的、蕴含先天正气的金色道纹。这个被他视为“无用”的文书身上，显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这秘密，似乎与这上古的恩怨息息相关。

“掌司的判断……或许是对的。”墨渊心中第一次对陆刚坚持带上凌云霄的决定，产生了认同。

片刻之后，调息稍定，墨渊站起身。远处的裕陵方向，传来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伴随着冲天的烟尘，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结构彻底坍塌了。山林的震动也渐渐平息，但那弥漫的邪气与混沌的意志，却并未完全消散，只是似乎被暂时限制在了那片区域。

“大人，痕迹已处理完毕，可以撤离了。”石勇上前禀报。

墨渊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依旧昏迷的凌云霄，沉声道：“回司。将此间一切，密报掌司。另外……”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今日地宫内生的一切，尤其是凌文书之事，列为司内最高机密，不得外传半分！”

“遵命！”所有暗卫凛然应命。

一行人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没入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之中，向着玉京城方向疾行。只是来时是探寻未知，归时却带着一身伤痕、满腹疑云，以及……一枚象征着巨大阴谋与危机的幽冥令。

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挣扎着穿透厚重的乌云，映照在玉京城巍峨的城墙上时，墨渊一行人已悄然回到了镇玄司那看似平静的衙门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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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依旧昏迷的凌云霄安置在司内医馆，由信得过的医师严密照看后，墨渊甚至来不及更换染血的衣袍，便径直前往掌司陆刚的书房。

书房内，陆刚早已等候多时。听完墨渊简明扼要却惊心动魄的汇报，尤其是看到那枚幽冥令，以及听到凌云霄最后引动金色道纹的情形时，这位一向沉稳的掌司大人，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九鼎镇魔……混沌之源……幽冥宗……还有，守藏史……”陆刚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深邃，“没想到，传说中的浩劫，真的初现端倪。裕陵阵眼被破，龙脉受损，其他八处……恐怕也难保安稳。”

他看向墨渊：“你做得对，此事必须绝对保密。陛下那边，我自会去禀报，但有些细节……需有所保留。至于凌云霄……”他沉吟片刻，“等他醒来，带他来见我。他的能力，或许是我们应对此次危机，最关键的一环。”

墨渊默默点头。他知道，裕陵之行，仅仅是一个开始。一场席卷朝野、关乎天下苍生的巨大风暴，已然拉开了序幕。而他和那个刚刚展现出不凡的文书凌云霄，已被命运推到了这场风暴的最前沿。

窗外，残阳如血，将天边染得一片凄艳。玉京城依旧沉浸在表面的繁华与宁静之中，但在这宁静之下，暗流已然汹涌。

而在镇玄司幽静的医馆内，昏迷中的凌云霄，眉头紧锁，仿佛在梦境中，依旧在与那地底的黑暗和沸腾的血鼎搏斗。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微微颤动，一丝微不可查的、纯净的金芒，悄然流转。

黑暗尚未过去，但微光，已然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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