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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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烛龙之心（第2页）

王典正皱了皱眉，审视地看着伍元照，似乎在判断真假。

秋月也上前一步，恭敬道：“典正，才人确实身子不适，昨夜还咳了半宿。集英阁那边人多眼杂，若将病气过给其他主子，反倒不美。不如让才人暂留幽兰苑静养，奴婢等定当尽心伺候，绝不外出。”

王典正的目光在伍元照、小莲和秋月脸上扫过，沉吟片刻，最终道：“既如此，伍才人便暂留幽兰苑‘静养’。没有命令，不得踏出苑门半步，一应饮食用度，会有人送来。”这话看似通融，实则是将幽兰苑变成了一个更精致的囚笼。

“谢典正体恤。”伍元照虚弱地道谢。

王典正带人离开后，幽兰苑的大门被从外面加重了守卫。伍元照心知，这是魏王派系开始收网了。所谓的“统一安置”，不过是清除异己的借口，她这个“失忆”的伍才人，显然是目标之一。小莲和秋月刚才的反应都表明，她们背后的人都不希望她此刻被带走，但原因恐怕截然不同。

是夜，伍元照辗转难眠。幽兰苑被看得死死的，如同铁桶一般。她手中信息杂乱，真伪难辨，下一步该如何走？难道坐以待毙？

约莫子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叩叩”声，三长两短。伍元照心中一凛，悄悄下床，摸到窗边，只见小莲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随即一枚用蜡封好的小纸团被塞了进来。

她迅捡起，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小字：“明日巳时，浣衣局杂役送换洗衣物，可借此脱身。目的地：冷宫废苑芷萝院东厢。信任‘灰衣’。”

字迹潦草，显然写得匆忙。伍元照将纸团就着灯烛烧毁，灰烬投入香炉。小莲冒险传递消息，指出一条看似可能的生路，但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尤其是“信任‘灰衣’”这句话，透着诡异。

【系统提示：获得潜在逃生路线信息。风险等级：极高。信息来源：小莲（隐刃）。备注：无法验证“灰衣”身份及意图，请谨慎抉择。】

几乎没有犹豫太久，伍元照就下定了决心。留在幽兰苑是等死，出去虽有风险，但或许有一线生机。更重要的是，她厌烦了这种被各方势力当作棋子摆布的感觉。她需要破局，需要主动出击，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

晋王府·墨韵斋

“殿下，隐刃已按计划将消息传递给伍才人。幽兰苑守卫已确认加强，为魏王系人马。”黑影禀报。

礼治正在焚香，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摆弄着香具，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梅香。他闻言，眼中掠过一丝赞赏：“明知可能是陷阱，仍选择冒险一搏……这种不甘被命运摆布的倔强，甚合我心。”

“殿下，芷萝院那边已安排妥当。只是‘灰衣’身份特殊，是否……”

“无妨，”礼治打断他，唇角含笑，“越是复杂的局面，越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她若连‘灰衣’这一关都过不了，也不配……走到我面前。若她通过了，那便是意外之喜。”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下面的人，明日无论她选择哪条路，是循规蹈矩还是剑走偏锋，是信任还是质疑，只需确保她……活着走到芷萝院。过程中，受点惊吓无妨，但一根头都不许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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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黑影心下凛然，殿下对这位伍才人的保护欲，似乎远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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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巳时，幽兰苑果然准时响起了敲门声。一个穿着灰色杂役服、低着头的老内侍推着一辆堆放脏衣物的木车进来，哑着嗓子道：“奴婢来收换洗衣物。”

秋月警惕地在一旁监督。小莲则抱着几件准备好的衣物出来，递给老内侍。就在交接的瞬间，老内侍似乎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木车歪倒，脏衣物散落一地，顿时一股混杂的气味弥漫开来。

“哎呀！你这老奴怎么做事的！”秋月嫌恶地掩鼻后退。

小莲连忙道：“秋月姐姐，快帮我扶一下车，别让这些污秽之物脏了院子！”说着就去扶车，看似帮忙，却巧妙地挡住了秋月的视线。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刹那，那老内侍（灰衣？）以与年龄不符的敏捷，一把拉过伍元照，迅将一件散着皂角味的灰色杂役服套在她身上，低声道：“低头，跟我走！”同时，另一个身形与伍元照相似、同样穿着灰色衣服的人影迅闪到了倾倒的衣物车后蹲下，伪装成收拾衣物的样子。

整个过程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伍元照心领神会，立刻低下头，学着杂役佝偻的样子，接过老内侍递过来的一个布包，混在收拾衣物的杂役中，低着头快步向外走去。

秋月被小莲和气味干扰，竟一时未察觉异常。等到她反应过来，觉得刚才那低着头的“杂役”身形有些眼熟时，伍元照已经跟着老内侍走出了幽兰苑的大门。

守卫检查了出苑人员的令牌（老内侍显然早有准备），又看了眼低着头的伍元照，并未起疑，挥手放行。

直到走出幽兰苑一段距离，伍元照的心还在狂跳。她成功了！第一步险棋走通了！

老内侍（灰衣）推着车，沉默地在宫中小道上穿行，专挑人迹罕至之处。伍元照紧跟其后，心中警惕不减。这老内侍步履沉稳，气息均匀，绝非常人。

走到一处废弃宫苑的断垣残壁旁，老内侍突然停下，转过身，抬起了头。那是一张布满皱纹、毫无特色的脸，但一双眼睛却精光内敛，锐利地扫视着伍元照。

“伍才人，”他开口，声音不再沙哑，而是低沉有力，“前方路口有魏王的暗哨。你有两个选择：一，跟我走，但需要涉水穿过一段废弃水道，冰冷刺骨，且有溺毙风险；二，你自己想办法绕路，但被现的概率过七成。”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伍元照，等待她的选择。这显然是一个考验。

伍元照与他对视，试图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最终，她咬了咬牙：“我跟你走。”既然选择了相信小莲传来的信息中的“灰衣”，此刻就没有回头路。涉水固然危险，但比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下要安全。

老内侍（灰衣）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随即点头：“好。跟我来。”

他带领伍元照钻进一个极其隐蔽的狗洞般的入口，里面是一条散着霉味和潮湿气息的废弃水道。水深及腰，冰冷刺骨。伍元照毫不犹豫地踏入水中，冰冷的污水瞬间浸透衣物，让她打了个寒颤，但她咬紧牙关，紧紧跟着前面那个灰色的身影。

黑暗中，只有趟水的声音和两人粗重的呼吸。这段水路漫长而难熬，伍元照只觉得四肢都快冻僵了，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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