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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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缀锦新章（第3页）

“谢娘娘。”伍元照起身，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位于贤妃、德妃座位之下，却在其他所有嫔御之上——姿态优雅地坐下。她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依旧黏在自己身上，但她只是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待。

不久，殿外传来环佩叮当之声，伴随着一阵馥郁的香气，萧淑妃扶着贴身宫女的手，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极为华丽夺目的绯色宫装，上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盛放的牡丹，衣领和袖口镶嵌着珍珠和宝石。梳着高耸的惊鸿髻，插满了赤金点翠步摇、珠钗、华盛，珠光宝气，艳光四射，几乎将殿内其他妃嫔都衬得黯淡无光。她先是向王皇后随意行了个礼，目光便如同带着钩子一般，立刻锁定了伍元照，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轻蔑与讥讽的弧度。

“哟，本宫来得不巧，伍昭仪倒是早。”萧淑妃语带双关，先是讽刺伍元照巴结皇后来得早，接着便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湖蓝色的昭仪服制上流转，“啧啧，伍昭仪今日这身气色真好，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也是，这新居新人新气象，晋了位份，自然是春风得意，看着都比往日精神了几分。”

她故意顿了顿，用手帕轻轻掩了掩嘴角，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殿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本宫瞧着，这昭仪的服饰穿在妹妹身上，怎么瞧着……嗯，还有些不大习惯？似乎少了点味道。也是，想来妹妹之前在感业寺清修多年，晨钟暮鼓，青灯古佛，怕是穿惯了素衣布裙，骤然换上这般鲜亮繁复的宫装，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还需些时日慢慢习惯才是。”

这番话，恶毒至极！分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嘲讽伍元照的出身——感业寺为尼的“不光彩”过去，暗示她底蕴不足，德不配位，即便穿上凤袍也不像太子（昭仪服）。

殿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所有妃嫔，包括上的王皇后，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伍元照身上，想看她如何应对这赤裸裸的羞辱和挑衅。李才人等低位妃嫔更是吓得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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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元照心中冷笑，怒火如星火一闪而过，随即被强大的理智压了下去。她面上依旧是一片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浅淡得体的微笑。她缓缓起身，先向萧淑妃行了一个标准的平级礼（昭仪与淑妃差一级，但非直接上下属，需行礼），动作不疾不徐，姿态优雅。

“淑妃娘娘说笑了。”她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如同玉磬轻敲，在寂静的殿中格外悦耳，“陛下与皇后娘娘恩典，赐予臣妾此位此服，乃是天恩浩荡。臣妾唯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恪尽职守，以报天恩于万一，岂敢有丝毫懈怠或‘不习惯’？”她先抬出皇帝皇后，占据道德制高点。

接着，她话锋一转，目光平静地迎上萧淑妃带着挑衅的视线，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至于习惯与否，倒真是不劳淑妃娘娘您挂心了。倒是娘娘您，”她微微蹙眉，语气真诚，“方才臣妾听娘娘进来时，似乎轻轻咳嗽了一声？可是凤体仍未痊愈？虽说已是春日，但早晚天气依旧反复，乍暖还寒，最是容易引旧疾。娘娘您金尊玉贵，还需多多保重凤体才是，切莫过于操劳，或是……动了肝火，于养生不利。”

她这番话，四两拨千斤！绝口不提自己的出身，反而抓住萧淑妃“抱病”的由头（之前送礼时用的借口），将话题引到关心对方身体上。既显得自己大度、识大体、关心高位妃嫔，又暗讽萧淑妃因为嫉妒而“动了肝火”，于健康无益。一番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反而将萧淑妃置于一个“无理取闹、不顾身体”的尴尬境地。

萧淑妃没料到伍元照如此牙尖嘴利，且反应如此迅沉稳，一番话堵得她胸口闷，那张艳丽的脸庞瞬间涨红，眼中怒火迸现，眼看就要作。

“好了。”王皇后适时开口，声音带着中宫不容置疑的威严，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是自家姐妹，每日见面，何必言语间夹枪带棒，平白伤了和气。淑妃，你既身子不适，就少说两句，安心坐下歇着吧。伍昭仪也坐，你的心意，淑妃知道了。”

王皇后各打五十大板，但明显是制止了冲突升级，某种程度上也是默认了伍元照的应对方式更为得体。

萧淑妃狠狠瞪了伍元照一眼，又碍于皇后话，只得强压下怒火，悻悻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端起茶杯重重一顿，出清脆的响声。

伍元照则依言平静坐下，面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段再平常不过的对话。这场在立政殿的初次正式照面，伍元照凭借沉稳与机智，成功化解了萧淑妃的刁难，未落下风，反而在众人面前初步树立起了沉稳有度的昭仪形象。

【系统提示：后宫日常“请安”事件触。成功应对萧淑妃言语挑衅，机智+，沉稳+，宫廷威望+。萧淑妃敌意+。获得部分中立妃嫔（如贤妃、德妃眼中闪过赞赏）暗中认可。王皇后对宿主应对能力评价提升。】

除了应对明枪暗箭，伍元照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在后宫立足的根本——除了帝后那点微妙的“情分”和“利用价值”外，便是她独一无二的医术，以及对王皇后而言不可替代的“实用价值”。她定期前往立政殿为皇后请平安脉，根据季节变化和皇后身体状况，细微调整养生方子。她开的方子温和滋补，重在调理，而非猛药攻伐，深得皇后信赖。

一次，王皇后偶感风寒，头痛鼻塞，御医们照例开了散风寒的汤药，但皇后连服两日，效果不佳，反而因药性猛烈了些，导致食欲不振，精神愈萎靡。伍元照前去请安时，见状便主动提出：“娘娘，御医们的方子自是稳妥的。只是娘娘凤体尊贵，或许不耐药性。臣妾倒有个想法，可否让臣妾一试？用些食疗之法，辅以艾灸，或可缓解娘娘不适，且更为温和。”

王皇后正被病痛折磨，闻言便点头应允。伍元照仔细诊脉后，开了一道葱白豆豉汤用以散表邪，又建议用姜片煮水泡脚，同时，她在皇后特定的穴位（如迎香、合谷、风池）上进行温和的艾灸。她手法娴熟，态度恭敬，一边操作，一边轻声解释每个步骤的原理，让皇后倍感安心。

不过两日，王皇后的风寒症状便大为缓解，胃口也好了起来。

“还是元照你有心，法子也妥当，比那些太医们开的苦药汤子管用多了，也贴心多了。”王皇后拉着她的手，语气比以往更加亲昵，“本宫这身子，日后可真离不开你照看了。”

“能为娘娘分忧，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分。”伍元照谦逊地低头。她深知，在这深宫之中，尤其是在高位，帝王的恩宠虚无缥缈，唯有展现出不可替代的实用价值，才能获得更稳固的立足之地。目前，皇后的健康和依赖，就是她最重要的护身符之一。

与此同时，她并未放松对缀锦宫内部的整顿和外部消息的探听。系统提示的“信任暗雷”始终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寝食难安。这“暗雷”究竟所指为何？是身边有隐藏极深、尚未被现的敌方钉子？是某个她信任之人包藏祸心？还是指某件她未曾留意、却可能引巨大信任危机的事件或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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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通过慧明和暗中观察，开始细细梳理宫中人等，并尝试建立自己的消息渠道。这日傍晚，慧明伺候她卸妆时，悄声回禀：“娘娘，奴婢这几日依您的吩咐，仔细观察宫中众人，现小厨房那个负责采买食材的小太监德顺，有些可疑。”

伍元照对着铜镜，目光微凝：“哦？详细说说。”

“德顺与漪兰殿一个负责浆洗的宫女名叫小菊的，是同乡，都是河间府人士。前几日晚间，奴婢去后苑替娘娘折梅花，曾远远瞧见他们在假山后面悄悄说话。”慧明压低声音。

“可听到说了什么？”伍元照问。

“距离远，听不真切。但奴婢看得清楚，那宫女小菊，塞给了德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慧明继续说道，“另外，奴婢私下打听到，德顺家里有个兄长，嗜赌成性，前阵子似乎欠了赌坊一大笔债，闹得挺厉害。但奇怪的是，最近这债突然就还上了，他兄长还在乡下买了块地。”

钱袋、还债、买地……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指向性已经非常明显。德顺很可能被漪兰殿用钱财收买，成为了萧淑妃安插在缀锦宫的一颗钉子，负责传递消息。

伍元照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你找两个机灵又绝对信得过的人，暗中留意德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外出采买时接触了哪些人，平日里又和宫中哪些人来往密切。他传递了什么消息出去，我们或许不清楚，但有时候，我们可以……让他传递一些我们想让他知道的消息出去。”

慧明立刻心领神会：“娘娘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嗯。”伍元照点头，“有时候，一个已知的、可控的眼线，比一个未知的威胁要有用得多。把握好分寸，既要让他觉得有机会传递消息，又不能让他接触到真正的核心。具体怎么做，你斟酌着办，随时向我禀报。”

“是，奴婢明白。”慧明郑重点头。

【系统提示：成功巩固与王皇后的关系，实用价值凸显，信任度+。现潜在眼线“德顺”，情报搜集能力+，获得“反间计”机会。支线任务“探明信任暗雷”进度更新：现可疑目标（德顺，疑似萧淑妃线人）？。警告：德顺可能并非“信任暗雷”本身，需继续深入调查。】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缀锦宫终于彻底安静下来。白日的喧嚣、算计、交锋，都暂时隐没在沉沉的黑暗里。伍元照卸去钗环，洗净铅华，只着一件素色寝衣，坐在临窗的软榻上。窗外，一弯新月如钩，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纱，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从感业寺青灯古佛、前途未卜的尼姑，到如今入住缀锦宫、位列九嫔之的昭仪，这一步迈得极大，也极为凶险。看似风光无限，一步登天，实则不过是站在了更高、更陡峭的悬崖边上。四周虎视眈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皇帝礼治的态度，暧昧而克制，那点的好感度之下，是帝王心术的深沉难测，是前朝后宫平衡的考量。皇后的扶持，带着明确的利用和掌控，是庇护，也是枷锁。萧淑妃的敌意，赤裸而强烈，如同悬在颈侧的利刃，不知何时会落下。宫中那些保持中立的妃嫔，如贤妃、德妃，各自盘算，静观其变，随时可能因利益倒向任何一方。更别说，还有系统提示的那个不知隐藏在何处的“信任暗雷”，如同埋藏在脚下的炸药，随时可能将她炸得粉身碎骨。

她摊开手掌，看着掌心清晰的纹路。这双手，曾执过佛卷，捻过念珠，如今却要在这吃人的后宫中，执子落局，与人争，与命争。系统面板上，那高达的好感度和不断提升的信任度，是她目前最大的依仗，却也可能是最致命的诱惑，招致无数明枪暗箭。她必须利用这一切，尽快织就属于自己的关系网，培养真正可信赖的心腹，找出所有潜在的威胁。

前路漫漫，迷雾重重，步步惊心。但她早已没有退路。从决定走出感业寺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伍元照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吸入肺腑，让她更加清醒。眼中闪过如磐石般坚定的神色。

既然天命（系统）让她重活一世，既然已入此局，那便只能赢，不能输！

她吹熄了手边的灯烛，寝殿内陷入一片黑暗。唯有窗外那点微弱的月光，勾勒出她走向床榻的模糊轮廓。明日，又将是一场新的战斗。

【系统提示：第二日日程预览：巳时（上午-点）前往立政殿向皇后请安（高概率再次遭遇萧淑妃）；午后接受已递帖子的低位妃嫔（李才人、郑宝林等）正式拜见；晚间需开始着手准备三日后宫廷小宴（庆祝陛下春狩顺利归来）的服饰、礼品事宜。新事件“宫廷小宴”触，此为宿主晋升昭仪后次正式亮相大型宫廷场合，表现至关重要，可能影响各方势力评价及皇帝好感度。请宿主保持最佳状态，应对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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