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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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雪夜麟儿（第2页）

与此同时，伍元照虚脱地躺在榻上，浑身如同散架一般，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无，但她的意识却异常清晰。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悦耳的捷报：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顺利生产六皇子！完成隐藏任务“护佑龙胎”，奖励积分ooo点，特殊道具“固本培元丹”x（服用后可大幅修复身体损伤，弥补元气）。皇帝好感度+，信任度大幅提升！六皇子【礼贤】先天属性生成：智力+（天赋聪颖），体质-（早产体弱），福缘+o（祭天途中出生，得天所眷）。宿主获得“坚韧母亲”称号，气血恢复度永久提升o。】

伍元照艰难地侧过头，看着礼治怀中那个小小的、正在努力适应这个新世界的幼子，心中百感交集，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喜悦、欣慰、后怕、以及对未来更深刻沉重的忧虑，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她看到王皇后和萧淑妃在听到皇帝赐名和封赏时，那瞬间变得僵硬难看的脸色，尤其是王皇后，尽管努力维持着端庄的笑容，但那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藏在袖中的双手，指甲想必已深深掐入了掌心。

“陛下，”王皇后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依旧平稳，“六皇子早产体弱，此地简陋，风寒刺骨，需得尽快回宫，由太医院诸位太医共同精心调养，方是稳妥之计。”

礼治这才从初得皇子的狂喜中回过神来，立刻下令：“皇后所言极是！传朕旨意，祭天典礼暂缓，仪仗转向，即刻回銮！”他顿了顿，看着榻上虚弱不堪的伍元照和怀中幼小的儿子，又道：“将朕的龙辇收拾出来，铺上最厚的软垫，多置暖炉，朕与贵妃、皇子同乘回宫！”

皇帝竟让出自己的御辇！此举更是彰显了伍元照母子此刻在皇帝心中无可比拟的分量。王皇后与萧淑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与不甘。

这一夜，整个长安皇城无人安眠。六皇子在冬至祭天途中早产降生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伴随着呼啸的北风，迅传遍了宫廷的每一个角落。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这是天降祥瑞，是大唐国运昌隆的吉兆；也有人暗中窃窃私语，猜测这是伍昭仪精心设计的一步棋，故意在祭天时生产，以哗众取宠，稳固圣心。流言蜚语，在红墙内外悄然滋长。

回到缀锦宫，早已严阵以待的太医们立刻为伍元照和六皇子进行了全面的诊治。万幸的是，虽是早产，但生产过程还算顺利，母子二人均平安无恙。只是伍元照此次生产耗尽了心力元气，需要长期静养；六皇子礼贤因不足月出生，先天体质羸弱，孙太医直言不讳：“三岁之前，必须如同呵护琉璃盏般精心照料，稍有风寒不慎，恐落下病根，影响终身。”

伍元照靠在柔软的枕囊上，看着身旁襁褓中那张小小的、安静的睡颜，心中充满了初为人母的柔情，但更多的是一种如履薄冰的警惕。她轻声吩咐，语气却不容置疑：“传本宫令，即日起，缀锦宫内外加强守卫，日夜轮值，未有本宫亲口允许，任何人——包括各宫娘娘派来的人——不得擅入探视六皇子。所有送入宫的饮食、用具，必须经专人严格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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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礼贤的降生，犹如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后宫深潭，必将激起千层浪。王皇后中宫无子，萧淑妃膝下虽有四皇子礼素节，但她伍元照如今已育有皇五子礼弘和皇六子礼贤两位皇子，无论从数量还是从此次“祥瑞”带来的声势上，都已成为了后宫最耀眼的存在，也必然成了某些人眼中最大的钉子。

果然，次日一早，各宫嫔妃的贺礼便如潮水般涌至缀锦宫门口。王皇后的礼物最为厚重，是两支品相极佳的百年老参和一对沉甸甸、做工精巧的赤金长命锁；萧淑妃则送来了江南新进贡的、寸锦寸金的云锦缎子，以及一个镶满宝石的华丽长命锁，价值不菲，却隐隐透着股炫耀的俗气。就连一向低调、保持中立的德妃，也亲自前来探望，送来了几套自己亲手缝制的、用料柔软、针脚细密的婴儿衣物，显得格外贴心。

“妹妹真是好福气，”德妃握着伍元照的手，语气温和，眼神中带着真诚的赞叹，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接连为陛下诞下皇子，尤其是六皇子，有此祥瑞之名，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只是……”她话语微顿，压低了声音，“姐姐说句不当说的，这后宫之中，福气太大了，有时也容易招来疾风骤雨。妹妹如今身在风口浪尖，万事还需更加小心为上。”

伍元照感激地回握德妃的手，点头道：“姐姐金玉良言，元照铭记在心，不敢或忘。”她知道，德妃这番话，是真心提醒。

当晚，礼治索性在缀锦宫设下小家宴，只为庆祝六皇子礼贤的平安降生。他抱着幼子，爱不释手，对榻上的伍元照道：“元照，你为朕接连诞育两位皇子，劳苦功高，于社稷有功。朕已拟好旨意，晋封你为贵妃，封号仍用‘宸’，以示恩宠不减。”

伍元照心中剧震！贵妃之位，乃是后宫副后，地位尊崇，仅次于皇后！这是何等的荣宠与肯定！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跪谢隆恩，却被礼治轻轻按住。

“你身子虚弱，这些虚礼就免了。”礼治扶她靠好，望着她苍白却难掩丽质的脸，语气中带着罕见的温情与感慨，“自思姐儿夭折后，朕见你悲痛欲绝，身子垮塌，曾以为……曾以为你再难有孕。如今上天垂怜，不仅赐予我们礼贤，朕瞧着你此番生产后，气色虽弱，但精神似比以往反倒健旺了些，朕心……甚慰。”

伍元照依偎在礼治怀中，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情，柔声道：“臣妾别无所求，只愿陛下圣体安康，愿我们的孩子们都能平安顺遂地长大成人，兄友弟恭，便是臣妾最大的福分了。”

窗外，夜色深沉，不知何时，大雪又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覆盖了庭园中的一切痕迹。缀锦宫的暖阁内，烛火通明，炭暖如春，婴儿偶尔出的细微咿呀声与帝妃间的低语交织，构成一派看似温馨宁静的景象。然而伍元照心中雪亮，这短暂的平静之下，那些因六皇子降生而激化的矛盾与嫉恨，只会如同冰封的暗流，在厚厚的积雪下更加汹涌地涌动。

三日后，王皇后在立政殿按制接见外命妇时，于言谈笑语间，状似无意地提起：“六皇子生于祭天途中，确是一段奇闻，众位夫人皆以为是祥瑞之兆。只是本宫近日闲来翻阅古籍，似乎见到前朝曾有记载，说有妃嫔在祭祀途中产子，被一些酸腐文人议论，认为是‘僭越天礼’，有扰祭祀清净之说。也不知是否妥当，只是闲谈一提，诸位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看似随意，却经由命妇之口，很快便添油加醋地传遍了前朝后宫，自然也传到了礼治耳中。礼治当即勃然大怒，罕见地在公开场合斥责王皇后：“皇后身为国母，当为后宫表率，为皇子祈福！岂可传播此等无稽之谈，妄议天意？礼贤降生乃上天所赐之祥瑞，何来僭越之说！此后休得再言！”

与此同时，萧淑妃也在后宫各处散布谣言，言之凿凿地说伍元照是算准了时机，故意在祭天时服用药物催产，乃蓄意哗众取宠，甚至暗指她买通了孙太医，合伙制造了这场“祥瑞”早产的假象，欺君罔上。

面对这纷至沓来的明枪暗箭，伍元照选择了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她谨遵医嘱，深居简出，闭门谢客，一心调养自己产后虚弱的身体，同时精心照料着礼弘和礼贤两个孩子。对外一律称病需要静养，非必要绝不踏出缀锦宫一步，只偶尔接待如德妃等少数几位交好、且背景相对简单的嫔妃，姿态放得极低。

腊月二十三，宫中按例举行小年宴。伍元照以“产后体虚，畏风畏寒”为由，未能出席。宴席之上，丝竹管弦，觥筹交错，一派升平景象。酒过三巡，萧淑妃面泛桃花，借着一丝酒意，向御座上的礼治娇声道：“陛下，六皇子出生转眼已近满月，按我大唐祖制，皇子满月当行满月礼，宴请宗亲百官。只是……臣妾听闻，这孩子因是早产，至今体弱多病，太医嘱其静养。臣妾是担心，满月礼场面浩大，宾客繁杂，孩子年纪太小，怕是经不起这般操劳折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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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立刻顺势接过话头，语气充满关切：“淑妃妹妹所虑极是。陛下，臣妾也觉得，万事当以皇子的安康为重。不若此次满月礼一切从简，只在宫中小范围庆贺一番，待来年皇子周岁，身子骨硬朗了，再大办盛宴补上，方是稳妥之道。”

座下众妃嫔彼此交换着眼神，心中皆如明镜一般。这分明是皇后与淑妃联手，要打压风头正劲的伍贵妃。若六皇子的满月礼草草办之，无疑会大大折损其“祥瑞”带来的光彩，降低其在皇室和朝臣心中的分量，暗示其“福薄”，受不起大礼。

礼治闻言，面露犹豫之色。他既想为心爱的幼子风光大办，又确实担忧孩子的身体。正当他权衡之际，殿外忽然传来内侍急促的通报声：“启禀陛下！太医院院判孙思邈有紧急要事求见！”

只见孙太医手持玉笏，步履匆匆而入，神色间竟带着几分激动与不可思议。他跪地高声道：“陛下！天佑大唐！臣等连日为六皇子请脉调养，今日诊脉，竟有惊人现！六皇子虽早产体弱，但脉象中竟隐含一股先天之真气，磅礴纯正，绵绵不绝！此乃千古罕见之异象！臣等推断，定是因皇子在祭天途中降生，无意间吸纳了天地交汇之灵气，得其滋养所致！此非病弱，实乃天赐之福缘，旷古奇遇！六皇子，实乃承载天眷之祥瑞，是我大唐国运昌隆之吉兆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旋即哗然！礼治更是惊喜交加，猛地从御座上站起：“孙卿所言当真？！”

“臣以性命及毕生医术担保，千真万确！”孙太医叩，语气斩钉截铁。

“好！好！好！”礼治龙颜大悦，连日来因流言而产生的些许阴霾一扫而空，他朗声大笑，声震殿宇，“天意如此，昭昭可见！传朕旨意：六皇子礼贤之满月礼，必要依制隆重举行，宴开百席，普天同庆！朕要让天下臣民皆知，上天眷顾我大唐，赐朕麟儿，佑我河山！”

消息很快传回静谧的缀锦宫。伍元照正将礼贤抱在怀中，轻轻喂奶。听完云岫眉飞色舞的禀报，她苍白的面容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清淡却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低下头，用指尖轻轻拂过儿子额前细软柔嫩的丝，声音低柔得如同梦呓：

“贤儿，我的孩儿，你听到了吗？连上天，都在帮着我们呢。”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雕刻着如意纹样的窗棂，望向窗外那片依旧纷扬飘落、似乎永无止境的漫天大雪，眼神坚定，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只是，这脚下的深宫之路，前方的朝堂之险，还很长，很长啊……”

雪花无声地飘落，一层又一层，耐心而又冷漠地覆盖着这座庞大皇宫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掩盖掉那些涌动在朱红宫墙与琉璃黄瓦之下、永不停息的暗流、算计与无声的厮杀。但有些东西，是再厚的冰雪，也永远无法掩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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