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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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话 暗流涌动（第1页）

红绡那晚“探访”之后，盘龙坞的日子表面上看似乎没什么变化。王老五依旧对我称兄道弟，巡江的差事照旧，只是手底下那几个老油子，看我的眼神里少了些最初的疏离，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或许是觉得我连堂主身边的红人都“搭上了”，是个有门路的。

但我心里清楚，金鳞那双阴鸷的眼睛，从未真正离开过我。美人局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试探，恐怕还在后头。我必须抓紧时间，把摸到的情况送出去。

联络冷月，不能再用李三那条明面上的线了，太容易被盯上。好在，我们还有备用的法子。

这天巡江，我特意指挥船只靠近一片水流相对平缓、水草丰茂的河湾。趁着老何他们注意力被几条跃出水面的肥鱼吸引，我假装弯腰整理缆绳，指尖悄无声息地从船板缝隙里抠出一小截中空的芦苇杆。这是前几天夜里，我借口起夜，偷偷藏在这里的。

借着身体的掩护，我将一小卷用油纸紧紧包裹、塞进芦苇杆里的情报，迅塞进一条偶然被船桨拍晕、浮上水面的鲫鱼鱼鳃深处。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那鱼受了刺激，猛地一摆尾，钻入浑浊的水草中不见了踪影。

情报很简单，只写了三件事：

一、确认“镇水仓”为军火库，气味浓烈，守卫森严。

二、金鳞已通过红绡进行初步试探，疑心未消。

三、老帮主死状（心口活物蠕动）在底层帮众中有流传，人心浮动。

做完这一切，我若无其事地直起身，继续指挥巡江。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这鱼鳔传信的法子虽然隐秘，但并非万无一失，只盼冷月安排的人能及时在下游接到。

返航时，路过坞堡内一片堆放杂物的空地，我看到一个穿着素净劲装的年轻人，正指挥着几个老帮众整理一些破损的渔网和船具。他腰杆挺得笔直，动作利落，眉宇间带着一股与这坞堡格格不入的沉郁和正气。

是凌天翼。老帮主的义子。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视线与我短暂交汇。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谄媚或畏惧，只是微微颔，算是打过招呼，眼神平静，却仿佛藏着许多未尽之言。

我心中一动，也朝他点了点头，没有停留，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这是个信号。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信号。他看到了我，知道我这个“新人”的存在，而且，没有敌意。

晚上，躺在通铺硬邦邦的板铺上，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鼾声，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情报已经送出，冷月那边应该开始部署了。凌天翼这个潜在的盟友也露出了迹象。盘龙坞内部，金鳞掌控大局，但刑老三地位然，赵莽等武将手握实权，底下还有像凌天翼这样心怀不满的旧部……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浑。

金鳞的试探绝不会停止，下一次，可能就不是美人计这么简单了。我得在他下一次出招之前，找到更确实的证据，或者，进一步取得他的“信任”。

窗外，盘龙坞的夜晚并不宁静，隐约能听到远处码头的喧闹和后山方向传来的、被风声扭曲的模糊异响。空气中的铁锈和那丝甜腥味，在夜里似乎更加明显。

暗流在平静的水面下汹涌。我感觉自己正站在漩涡的边缘，稍有不慎，便会被彻底吞噬。

下一步，是该主动接近凌天翼，还是等待金鳞的下一次试探？亦或是，冒险再探那守卫森严的“镇水仓”？

我翻了个身，将脸埋在带着汗臭味的草枕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急，得等。等冷月的回应，等凌天翼的下一步动作，也等……金鳞露出更多的破绽。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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