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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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青石暖叙（第1页）

返程的驼队踏过江南的晨雾时，张杰勇怀里的沙枣已经被他啃得只剩核。他蹲在骆驼背上，晃着腿数着路边的青瓦：“再有一个时辰就到青石镇了！李掌柜的雪梨膏、小宝的木剑，我都记着呢！”说着就摸出漠北带的风沙烤饼，硬塞给沈清寒半块，“大侠你尝尝，这饼扛饿，比苏姑娘的阿胶糕顶饱！”

苏婉儿正低头整理药篮，闻言笑着摇头：“阿胶糕是补气血的，哪能跟烤饼比。不过你这烤饼确实香，回头让灶房照着做，加些桂花碎，肯定更好吃。”她指尖划过药篮里的脉诀抄本，这几日赶路时翻看，竟对几种疑难脉象有了新悟，心里正想着找机会印证。

沈清寒嚼着烤饼，目光落在前方渐渐清晰的青石镇轮廓上。镇口的老槐树比上次来时更显苍劲，树下隐约有个小小的身影在张望，正是小宝。远远望见三人的驼队，小宝举着木剑就冲了过来，身后跟着提着食盒的李掌柜夫妇。

“沈大侠！苏姐姐！”小宝扑到沈清寒马前，扬起手里的木剑，“我跟着你教的法子练了劈砍，李大叔说我比镇上的武师还厉害！”张杰勇翻身下驼，一把抱起小宝转了个圈：“那是！也不看是谁教的！走，张大哥给你带了漠北的沙枣，比蜜还甜！”

李掌柜夫妇拉着众人往镇上走，食盒里的雪梨膏还冒着热气。“知道你们要回来，我特意熬了新的雪梨膏，加了川贝，润肺最好，”李掌柜笑着说，“就是镇上的陈记药铺最近遇到点难处，掌柜的儿子得了怪病，浑身起红疹，找了好几个郎中都没治好，愁得头都白了。”

苏婉儿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关切：“是什么样的红疹？有没有热或瘙痒？”她想起脉诀抄本里记载的“风邪郁肤症”，症状与此相似，正想找机会验证解法。沈清寒看出她的心思，轻声道：“反正不急着回谷，去看看也好。”

陈记药铺里，掌柜陈老汉正守着卧病的儿子唉声叹气。少年躺在床上，手臂和脖颈上满是淡红色的疹子，疹子中心泛着细小的白尖，见风就痒得少年不住打滚。陈老汉见李掌柜带着三人来，连忙起身相迎，得知苏婉儿会医术，颤巍巍地递过脉案：“姑娘您看看，这病都拖了半个月了，药喝了一筐，半点用都没有。”

苏婉儿搭住少年腕脉，又仔细查看疹子形态，眉头微蹙：“这是‘风邪郁肤症’，是漠北的燥风混着江南的湿气侵入肌肤，再加上少年贪吃辛辣，热毒内蕴所致。寻常药膏只治表，得用‘荆芥防风汤’外洗，再配‘凉血解毒丸’内服才行。”

陈老汉愣了愣：“可之前的郎中也开过荆芥防风汤，怎么没用？”苏婉儿从药篮里取出脉诀抄本，翻到其中一页：“他们少加了一味‘西河柳’，这味药能引药入肤，解深层风邪。而且煎药时要加酒炒，去寒增温，效果才好。”

沈清寒站在一旁，看着抄本上苏婉儿标注的眉批，字迹娟秀却透着严谨，不由得会心一笑。张杰勇则拉着小宝在药铺外的空地上耍剑，锈铁剑被他舞得“呼呼”响，引得镇上的孩童纷纷围拢观看，不时传来阵阵喝彩。

按照苏婉儿的方子煎药外洗后，不过两个时辰，少年身上的红疹就消了大半，也不再瘙痒。陈老汉握着苏婉儿的手，感激得热泪盈眶：“姑娘真是活菩萨！这脉诀抄本果然是宝贝，我愿意出重金买下，给姑娘添点盘缠！”

苏婉儿连忙推辞：“抄本是李郎中所赠，意在传医救人，不是用来换钱的。若陈掌柜不嫌弃，我把方子写下来留给你，以后再遇到类似病症，也能救治。”她取来笔墨，认真写下药方，还特意标注了煎药的注意事项。

当晚，李掌柜家摆了丰盛的晚宴。桌上的清蒸鱼、雪梨膏都是三人爱吃的，小宝黏在张杰勇身边，缠着要学“烈火燎原”的招式，张杰勇被缠得没法，只好用筷子当剑，比划着教他，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席间，李掌柜说起江湖近况：“自从幽冥子死了，断魂谷的余孽散了大半，各地的商队又敢走西域了。前几日还有商队带了消息，说阿蛮圣女在苗寨办了学堂，教孩子们识草药、辨蛊虫，比以前更热闹了。”

苏婉儿闻言眼睛一亮，从行囊里取出早已备好的桂花糖和脉诀抄本的副本：“明日离开前，麻烦李掌柜帮我把这些寄给阿蛮。抄本副本里有我标注的解蛊药方，或许能帮到苗寨的孩子。”

沈清寒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兰草玉佩——玉佩经过漠北的风沙和古窟的金光，温润得仿佛有了生命。他忽然开口：“等回了药王谷，我们把《百草秘典》里的解蛊篇整理出来，刻成木版寄给苗寨和各地药铺，这样更多人能受益。”

张杰勇举着酒杯凑过来：“算我一个！我负责刻木版！虽然我字写得不好，但力气大，保证刻得又快又好！”他喝了口米酒，脸涨得通红，“以后江湖人提起我们，不仅知道沈大侠的剑厉害，还知道苏姑娘的医术、我的刻版手艺！”

夜色渐深，青石镇的灯火渐渐稀疏。三人躺在李掌柜家的厢房里，窗外传来虫鸣和远处的犬吠。张杰勇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苏婉儿在灯下翻看抄本，笔尖不时在纸上圈点；沈清寒靠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玄铁古剑的剑鞘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次日清晨，三人辞别李掌柜一家，往药王谷走去。小宝追在驼队后，挥着木剑喊：“沈大侠！苏姐姐！张大哥！记得再来玩啊！”张杰勇回头挥手，不小心把沙枣核掉在地上，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阳光穿过树梢，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驼队的蹄声轻快，药香混着桂花的香气飘在风里。沈清寒看着身边谈笑的两人，忽然觉得，所谓江湖，从来不是只有刀光剑影，更有这般烟火暖叙，故人相伴，才不负这太平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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