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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有人大笑一声,回话道:“眼下金承、含昌二尊已死,凭那张雉又怎敢现身此地!”
任这两人语带讥讽,余下二人却是默然不语。
谁都知晓守真观那两名外化修士都是被姬炀所杀,这两人以为此派元气大伤,必不能再临己身之上,就该到了自家的出头之日,却不想那唇亡齿寒的道理,饶是金承、含昌这两位声名远传的尊者都未能敌过姬炀,此岂不是意味着文王山坐实了北云第一的称号,对他们这些旁门别派生杀予夺,惟其所欲。
真正高瞻远瞩之人,此刻怕早已戒备起来,更无心讥嘲她人了。
不想此话刚落,一道身影便踩着五色霞云降下,张雉头戴珠冠,身披霞帔,独立于彩云之上,冷声言道:“几位道友来得早些,倒是老身慢人一步了。”
才说完,适才讥笑讽刺的两人就变了脸色,虽说守真观的两大倚仗都已塌落,可这观主张雉也显然不是什么柔弱之辈,不然何以在两大尊者尽去后还能独守山门,便以道行资历来讲,守真观张雉、文王山姬绥与扶微宫梁延芳都可谓是同辈中人,这般老而成精的人物,手头还不知有多少手段没有显露出来,当真不是寻常外化能够对付得了的。
这两人神情讪讪,倒是不敢在张雉面前放话,便只见另两人客气着迎上前去,笑着与她招呼几句。
张雉自有心事难言,也晓得自家宗门大势已去,却不好树敌太多,便未有心思去与旁人多做计较,点了点头就算作罢。
又抬起眼来扫看周遭,见不得赵莼身影,心中便始终高悬起来,不得落下。
便在这时,又有两道身影从那云天之上飞遁落来,左边女子头戴簪花宝冠,一袭朱红罗衣,艳如桃李,神光四射。在她身侧,则是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宽额老者,此人衣饰素净,右手执得一串黄玉念珠,抬眼先看面前众人,便不由凝起目光落于张雉身上,意外之下,眼底却是一片晦暗不明。
站定身形后,已是有人上前稽首道:“原是扶微宫的梁掌门与梁道友来了。”
扶微宫有三位外化尊者,便是梁延芳父女齐至,门中都还留有管扶枝能够庇护弟子,倒不像他们一般,动身之前须得小心布置,一旦自己出了什么岔子,宗门上下自将有大祸临头。
此般事迹,亦不是没有先例可鉴。
梁韶轻嗯一声算是应下,倒是梁延芳抬起手来回了个礼,淡笑道:“几位道友倒是来得早。”
那几人也不否认,毕竟五行玉露乃是修行所需,为此积极一些亦不算是坏事。
便又看向神情凝肃的张雉,梁延芳目光微冷,已是开口言道:“张观主不在门中看护弟子,却是早早来了此地候着,倒令贫道十分意外了。”
两人旧怨颇深,另外几人亦早就有所听闻,现下听梁延芳率先开口,便都噤口不言,欲看那张雉如何回话。
他哪知张雉心中另有挂念,如今闻听此话也不觉有何恼意,只是眼神一瞥,沉声道:“这就不劳梁道友操心了。”
梁延芳双眼微眯,却是起了几分疑心未言,也不曾继续去与张雉做那无谓的口舌之争。
片刻后,汨成原之上又陆续过来了几人,原先在此之人不觉有何惊讶,只是暗暗升起了防备之心,更心知肚明这些人都是为了什么而来。
实则北云洲内的外化修士,必然不止有他们几人,只是契书之上名额有限,未曾落名于此之辈,即便是有外化修为,也不能踏入地下秘宫半步,这些后来之人不敢去与文王山交锋,就只能在他人身上打主意,或杀或抢,总之是为了五行玉露而来的。
有时为了拉拢外宗修士,也有人会分了玉露出去,却都是自家的算计,反叫旁人不好置喙了。
眼看日渐高悬,赵莼却迟迟不曾现身,张雉心中发紧,一时也是颇为不安。
幸好就在此时,长空之中划过一道惊破层云的清光,所过之处,雪白云雾无不向左右退开,流出一道澄净碧空。
是时,无人不抬头望去,目中精光迸现,心中浮思万千。
那清光斩云而至,只到了汨成原上才调转方向,垂直向下落来,众人先是受了一阵劲风,随后才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意冲天而起,又在顷刻之间尽数收敛,归在来者一人身上。
那是个面容陌生的女子,至少北云洲的几位外化修士是从未见得这人,况以她来时所掀起的阵仗,亦不像是个行事低调之人。是近来才突破此境的修士?众人不得而知。
怪的是,此人现身之后也不作任何言语,更不和他人搭话,看起来倒像个寡言少语,不好结交的倨傲之辈。
见赵莼不曾理她,张雉亦明会于心,做出那不识对方之态,登时也不上前理会。
也是那美髯道人上得前去,先打了个稽首,眼神闪烁道:“贫道泉广门曹涧,看道友如此面生,却不知是何派高人?”
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赵莼眉头一挑,亦是抬起手来回了个礼,点头与对方言道:“在下赵莼,忝为朱玄派客卿长老,如今亦是赴约而来,与诸位共探秘宫的。”
此话一出,四面修士尽皆移目过来,当中惊愕之人,更要数梁韶本尊,她自不曾料到赵莼会来此地,可一想到契书之上的确是有朱玄派的名字,对方借此名号前来赴会,旁人倒也不能置喙。
曹涧目光一凝,倒不想眼前之人就是朱玄派那位力挽狂澜,使此派卷土重回的修士,他几人对此虽早有耳闻,却也尽都以为朱玄不敢再踏足此地,毕竟那秘宫之中的五行玉露都有定量,多一个人来争,落到他们手里的就少了。
朱玄派正是根基不稳的时候,外又有扶微宫这般大敌窥伺,此般情形之下,这人居然也敢孤身赴会,当真胆量极大!
怪的是,听她报了朱玄派的名号,梁延芳父女却未做任何表示,倒是视若无睹般漠然而立,曹涧目珠转动,心中渐有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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