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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钢火交锋血与火,铁骨磨成自卫军
(一)
秋雨下了三天,把石佛镇的青石板路泡得涨,踩上去“咕叽”作响。李明远站在西街炮楼的残垣上,望着镇外被雨水冲刷的官道,眉头拧成了疙瘩。望远镜里,官道尽头的山口隐约有反光——是鬼子的钢盔,至少一个联队的兵力,正踩着泥泞往这边挪,队伍里拖着九二式重机枪,还有两门山炮,炮身裹着防雨布,却掩不住那沉甸甸的金属质感。
“连长,这雨下得邪乎,土炸弹的引线怕是会受潮。”老郑蹲在炮楼的断墙下,手里攥着块被雨水泡软的硝石,捏一下就碎成粉末,“咱藏在民房里的炸药,有一半都渗了水,怕是炸不响了。”
李虎靠在机枪旁,正用破布擦着歪把子的枪管,枪身上的锈迹被雨水泡得更显眼:“娘的,这破枪三天两头卡壳,上次打谷场那仗,差点因为卡壳送了命。”他瞥了眼旁边缴获的三八大盖,眼神里带着羡慕,“鬼子那枪是真利索,射程远,还不容易卡壳,咱这土铳跟人家比,就是烧火棍。”
旁边的新弟兄们大多低着头。他们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有祖传的鸟铳,有铁匠铺打的砍刀,还有人扛着锄头——这是刚从南边几个村子加入的壮丁,听说自卫军要守石佛镇,瞒着家里偷偷跑来了,却连像样的武器都凑不齐。
李明远放下望远镜,雨水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滴,在下巴上汇成细流:“老郑,把能用的炸药集中起来,拌上桐油防潮,藏在东街的石墙缝里,留着打近身巷战;李虎,把所有缴获的三八大盖挑出来,给枪法准的弟兄用,土铳和砍刀编到第二梯队,负责巷战里的近身搏杀;周村长,让各村的妇女和老人带着粮食往山里撤,能走多远走多远。”
“那咱呢?”一个年轻壮丁忍不住问,他手里的鸟铳枪管都快锈穿了。
李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雨水打湿的手掌带着冰凉的力道:“咱守在这儿,给他们争取时间。记住,咱退一步,山里的乡亲就多一分危险。”
(二)
雨停时,鬼子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镇口。九二式重机枪架在石桥的断口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东街,像头蛰伏的野兽。山炮被推到镇外的土坡上,炮口昂着,直指炮楼的残垣——鬼子显然是想先打掉这个制高点。
“轰隆!”
第一山炮炮弹落在炮楼旁,碎石和泥块像喷泉似的溅起来,李明远被气浪掀翻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半天听不见声音。等他爬起来,看见李虎正拖着一个被弹片划伤的弟兄往民房里挪,那弟兄的胳膊被撕开一道口子,骨头都露出来了,却咬着牙没哭。
“撤进民房!快!”李明远吼着,嗓子里全是血腥味。
弟兄们刚钻进民房,第二炮弹就来了,直接命中炮楼的残垣,原本就残破的炮楼彻底塌了,烟尘混着雨水弥漫在街面上,能见度不足五米。
“这他娘的哪是打仗,是挨打!”李虎靠在石墙上,吐掉嘴里的泥,“咱的土铳打不到他们的机枪阵地,只能挨轰!”
王猎户的弓箭也派不上用场。雨水把箭杆泡软了,射程缩短了一半,刚射出去就被风吹得歪歪扭扭,根本近不了鬼子的身。他气得把弓往地上一摔:“这破玩意儿,还不如菜刀管用!”
就在这时,东街中段传来惨叫。一个新弟兄没忍住,从民房的窗户里探出头想打冷枪,刚露出半个脑袋,就被鬼子的重机枪扫中,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似的摔下来,撞在石板路上,出沉闷的响声。
李明远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那弟兄是柳溪村的,叫石头,昨天还跟他说,等打跑了鬼子,要娶邻村的二丫当媳妇。
“别露头!”他死死按住一个想冲出去的货郎,“没命令不准开枪!”
(三)
鬼子的进攻在午后开始。重机枪扫了十分钟,把东街的民房窗户打烂了大半,然后步兵才端着刺刀往前冲,踩着积水,军靴“啪嗒啪嗒”地响,像催命的鼓点。
“等他们到巷口!”李明远趴在石墙的射击孔后,手里握着缴获的三八大盖,这是他从鬼子军官尸体上捡的,枪身还刻着日文,“听我口令,打一个换一个位置,别让他们盯上!”
巷口的积水很深,鬼子的步伐慢了不少。第一个冲进巷口的鬼子刚举起刺刀,就被李明远一枪打穿了胸膛,尸体“扑通”一声掉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混着血珠。
“打!”
随着李明远的吼声,民房里的枪声突然响起。李虎的歪把子机枪在阁楼里喷吐火舌,虽然时不时卡壳,却暂时压住了巷口的鬼子;王猎户的弓箭手们改用短箭,从门缝里往外射,近距离下倒也能伤到鬼子;拿着砍刀和锄头的弟兄们则趴在门后,握紧了手里的家伙,等着鬼子冲进来。
但鬼子的火力实在太猛。三八大盖的射程比自卫军的土铳远得多,他们趴在巷口的民房里,就能精准地打中自卫军的射击孔,几个弟兄刚探出枪,就被打穿了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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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把他们的机枪敲掉!”李明远红了眼,对老郑喊,“还有多少能用的炸药?”
老郑摸出个用油纸包着的土炸弹:“就剩这一个了,还是俺贴身藏着的,没受潮。”
“够了。”李明远接过炸弹,往身上缠了圈布条,“李虎,用机枪掩护我,我去炸掉那挺重机枪。”
“连长你不能去!”李虎急了,“巷口全是鬼子的子弹,过去就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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