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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苓轻叹一声,眸中隐有愠色:“方才上街采买,见着几个西域女子欺辱一个中原小姑娘。那孩子瞧着不过十二三岁,提着自家熬的米粥沿街叫卖,却被邻摊几个商贩嫌碍了生意,竟将她的粥罐打翻在地,还对她指指点点。”
她说着,拍了拍桌子:“我见他们辱骂愈烈,便上前问个究竟。谁知那几个西域女子仗着身形高大,对中原女子甚是轻慢。那般小的姑娘,他们也忍心欺凌。”
沈支言闻言,眉尖微蹙,问道:“竟有这等事?後来如何了?可曾动起手来?”
阮苓摇头,眸中犹带几分恼意:“倒不曾动手,只是我与她们争执了几句。那几个西域女子见我语气凌厉,还有护卫,便没有动手,只横眉竖目地瞪着我。”
“我让她们给那小姑娘赔个不是,她们却理也不理,反倒讥笑我们中原人软弱。我实在气不过,可又怕闹大了牵连那孩子,最後只得带着她先离开了。”
阮苓越说越气:“那孩子才十二三岁,瘦瘦小小的,捧着破了的瓦罐直掉眼泪,说是家里阿娘病了,就指望卖些粥米换药钱,看着怪可怜的,于是我就给了她一些银钱。她说她家离此不远,明日要送新熬的粥来谢我。”
这西域之地,往来中原人不少,有行商的,也有远嫁而来的女子,这般境遇原不算稀奇。
沈支言沉吟片刻,道:“妹妹,你此番虽是好心,但如今局势未明,我们不宜与外人有过多牵扯。即便那小姑娘是中原人,也须谨慎。我们的身份不宜暴露,更不可引人注目。”
“你出门虽带着侍卫,但难保不会节外生枝。若那小姑娘明日当真送粥来,莫要让她靠近此处,免得横生枝节。”
阮苓点头道:“姐姐放心,我与她约在老地方相见,不会将她带到此处来的。”
沈支言颔首,拿起筷子继续吃面,谁知刚咽下两口面食,忽觉胃中翻涌,忙以帕掩口干呕了几声。
“姐姐这是怎麽了?”阮苓急忙递上清茶,担忧道,“午间骑马时便见你神色恹恹,怎的又吐起来?莫不是染了风寒?”
沈支言摆摆手,手掌按着心口:“这两日总觉反胃,身子也乏得很。”
说着她搁下筷子,执起素帕拭了拭唇角:“实在没什麽胃口了。”
阮苓细细端详她面色,疑惑道:“我瞧着姐姐气色倒好,不似染疾的模样。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沈支言应道:“也罢,在这异乡之地,身子骨更要当心些。”
她说罢便与阮苓一同去寻大夫。这大夫原是中原带来的老郎中,一路随行照应。
老大夫搭上丝帕,凝神诊脉片刻,忽而眉开眼笑,拱手道:“恭喜夫人,这是喜脉啊!”
喜脉?
沈支言一时怔忡:“意思是我有身孕了?”
阮苓亦是愣了愣,不可置信地抓住大夫的衣袖,惊喜道:“大夫是说,我姐姐腹中有小宝宝了?”
“正是。”老大夫捋须笑道,“夫人身孕尚浅,这些日子食欲不振丶困倦反胃都是常事。待过些时日,反应只怕会更明显些。夫人切记要好生将养,切莫劳神费力。”
沈支言一时有些懵,她下意识抚上平坦的小腹,眸中浮起一丝恍惚。
阮苓开心极了:“天爷!姐姐真有喜了?那我岂不是要当小姨了?”
她说着便凑到沈支言跟前,不由分说将耳朵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快让我听听,小家夥会不会踢人了?”
沈支言被她这模样逗得轻笑:“傻丫头,这才刚有的喜信,哪就能踢人了?少说还得等上四五个月呢。”
阮苓嘿嘿一笑:“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沈支言见她如此开心,自己也笑弯了眉眼。
阮苓连珠炮似的追问大夫孕期该注意的事项。待老大夫细细交代完,她又一路搀着沈支言回房,生怕磕着碰着。
二人回到厢房,阮苓更是坐不住,在屋里转来转去,嘴里念叨个不停:“若是男孩该叫什麽?女孩又该取什麽名儿?姐姐喜欢‘明’字还是‘晔’字?”
沈支言轻笑着拉她坐下:“我都还好,到生还早呢!也不知是女孩还是男孩。”
阮苓:“最好是龙凤胎,有男有女,一次生完得了。”
沈支言轻笑:“哪有那麽好的事,不过,我也期望。”
阮苓开始在屋里琢磨起来。
“姐姐,这个桌子得换掉,桌角不安全。”
“姐姐,这个也不行,容易伤着。”
“姐姐,床得换个大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不能让姐夫压着你。”
“姐姐……”
“姐姐……”
阮苓恨不得要把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换一遍,沈支言被她逗得笑个不停。
阮苓走後,沈支言一直在屋里来回踱步,她很激动,又很忐忑。
她盼着薛召容能够快些归来,好将这喜讯亲口告诉他。
他们,有小宝宝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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