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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后来她是跪也跪不住了,这么来回了几次,她头一回搂着太子的脖子哭叫着:“二爷,二爷……我不成了……”
&esp;&esp;结果太子爷咬着她耳朵唤了声:“阿婉乖”,就抄着她双腿直接给她抱起来了。
&esp;&esp;她尖叫一声,脱力倒在太子爷肩头,几乎不省人事。
&esp;&esp;胤礽也喘着粗气,浑身大汗淋漓,却觉得身心都舒服,两人静静依偎着感受身体还未散去的余韵。
&esp;&esp;好半天缓过来了,才出声叫水。
&esp;&esp;青杏给她换衣裳都满脸通红不敢看她,程婉蕴身上全是泛红的指印,当然太子爷也没好到哪儿去,肩头还有个牙印呢。
&esp;&esp;他在另一头换衣裳,宽肩窄腰的身影清晰地被灯投映在屏风上,这是长期习武的身材,不是后世健身房蛋白粉喂出来的肌肉,线条劲瘦流畅,程婉蕴看了又看,就那腰那臀,她觉得自己真的不亏。
&esp;&esp;比起程格格那边的热闹,李侧福晋院里就有点清冷了。
&esp;&esp;屋子里,李氏正在抄经,刚抄好的一卷摊在另一张长条案上,已晾干了墨迹,春涧正小心翼翼地卷起来,供奉在隔间新设的小佛堂里。
&esp;&esp;每日抄三卷,再捡一个时辰佛豆。
&esp;&esp;虽然闭门不出,但她还是知道这院里发生的大小事情。
&esp;&esp;太子进后院了,太子又去看程格格了,太子赏了程格格半碗枇杷。
&esp;&esp;李氏又写完一卷,停笔揉了揉手腕,视线触及炕桌上一模一样的半碗枇杷。
&esp;&esp;枇杷的表皮已有些烂了,她一个也没动,就这么看着它腐烂。
&esp;&esp;太子的意思,她懂了。
&esp;&esp;她抄了一个月的经,太子爷才赏了她,这是夸她安分守己,也是要她这么一直安分守己下去。可他何曾想过,一个女人没有丈夫的宠爱,没有子女陪伴,成日关在深宅大院中,只能对着佛像低语,是个什么日子。
&esp;&esp;这种日子,宫里很多无子妃嫔都这么过着,可是她不愿意!
&esp;&esp;李氏忍住下腹的疼痛,咬着牙又提笔继续写下:“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esp;&esp;千劫百难又如何,从失去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要争到底,她绝不要就这么没声没息过一辈子,一时的冷落算什么,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且等着吧。
&esp;&esp;李氏冷冷笑着,身后檀香静静地燃着,白烟袅袅升起,被供奉在佛龛中的白玉观音像在中双眸低垂,仿佛正怜悯地看着她。
&esp;&esp;同样安静得犹如坟头的,还有杨格格住的西配殿。
&esp;&esp;自打那日深夜得了太子爷一番训斥后,杨格格的精神气就被抽光了似的,她不敢出门,不敢见人,成日就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中形如枯槁的自己。
&esp;&esp;康太监再也没来了,她头发不掉了,甚至长出了新的额发,身上也不痒了,事发当晚,只有李氏和她一块儿被斥责,这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esp;&esp;进京选秀时,额娘不放心她,宁愿抛下两个襁褓中的弟弟,也要一路陪着她坐船进京,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入宫要小心、要谦逊、要改了在家里的脾气。
&esp;&esp;额娘还说,为了保住阿玛两淮盐运史的位置,她必须入选,阿玛送了三万两白银给内务府的索尔和大人,宫里的惠妃娘娘一定会圈中她的名字,入宫是不必愁了,有这一层关系,惠妃娘娘多少会照拂她,但她不要想着从此就高枕无忧了,只有自己立住了,有恩宠傍身才能过得好……
&esp;&esp;当时额娘以为她会被指为贵人、常在,额娘还盼望着她能住在惠妃娘娘的延禧宫,总比落到没交情的妃嫔宫里好。
&esp;&esp;但她却进了东宫……
&esp;&esp;太子丰神俊朗,东宫人少干净,比起拥有三四十位妃嫔的皇上来说,不知要好多少……她得了旨意喜不自胜,不知不觉就将额娘的话抛却脑后了。
&esp;&esp;她望着紫禁城巍峨气派的宫殿,满心只有当人上人的期盼。
&esp;&esp;旨意下来,她要在钟粹宫学规矩,之后再也不能出宫。临别前,额娘哭得不能自己,她还不明白额娘为何那么伤心,如今她终于明白了,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是她太傻了。
&esp;&esp;杨格格望着镜中的自己,泪流满面。
&esp;&esp;如今她该怎么办……
&esp;&esp;只听门轻轻一声“吱呀”,柳儿端着热水进来,累得满头大汗:“格格,热水要来了。”
&esp;&esp;杨格格低头惨笑,李侧福晋明面上没有克扣她,但底下人惯会踩高捧低,别说额外的孝敬了,如今她院子里的小宫女小太监出去根本要不到东西,连打个热水都要柳儿亲自去,好说歹说还塞银子,茶房的老太监才不情不愿地给她打水。
&esp;&esp;柳儿将木盆架在架子上,绞好热巾子给杨格格擦脸,柔声道:“格格别哭了,日后等太子爷消气了,总会想起您的好。”
&esp;&esp;杨格格垂泪:“难为这时候你还愿意伺候我,院子里跑了不少人吧?否则你也不用做这些苦力活了。”
&esp;&esp;小太监们跑得最快,他们都有自己的门路,不是调去膳房就去调到花园,还有故意犯了错要回内务府的。
&esp;&esp;“不妨事,回头禀了凌嬷嬷,再拨几个人来就是了。”柳儿宽慰道。
&esp;&esp;杨格格点了点头,在柳儿的伺候下睡了。闭上眼却还想不明白,为了什么李氏要这么算计她,论得宠,分明是程格格更得宠……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把自己入宫以来,桩桩件件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esp;&esp;很快,她揪住了其中的蛛丝马迹。
&esp;&esp;李氏小产后,就三天两头吃药,太医也日就要请一趟,从此太子爷再也没有留在李氏屋子里过夜,她原本以为这都是程格格过于得宠的缘故,但……是不是李氏再也没办法伺候太子了?
&esp;&esp;所以她从来不对程格格得宠伤心吃醋,所以……
&esp;&esp;杨格格总算攥住了纷纷乱乱的第一根线头,她的眼眸越来越冷,却越来越亮。
&esp;&esp;之前李氏是有心算无心,也是她不上进,之后她不会再犯错了。
&esp;&esp;她要沉住气,她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就这么像朵凋零的花一般枯死在这小屋子里,她要让自己重新被太子爷看在眼里。
&esp;&esp;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杨格格等不及了,一把掀起被子,穿着寝衣赤着脚就下了床,一叠声唤着:“柳儿,柳儿——”
&esp;&esp;柳儿听见也来不及穿衣,趿了鞋,点了灯烛匆忙进来,吃惊得看着仿佛突然就活了过来的杨格格。
&esp;&esp;“快取笔墨来,我要写信!”
&esp;&esp;柳儿很快吃惊的眼神转为了怜悯,她垂下眸子,掩了情绪:“是。”
&esp;&esp;杨格格还是没看清现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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