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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内间,见李岏半倚在矮榻上,手上正拿着一本棋谱独自在下棋。
塌边的小几上,燃着一只鹤形灯。
屋内只有玲珑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脆响。他修长的指节与那半透明的玉石棋子混为一体。
烛台上的光映着他的雪色面颊,安静,又专注。
宋轻风莫名想起云逍的话。
难以想象这样瞧起来文弱的少年,会曾在沙场上杀过敌。而且他去军营时只有十二岁?
不知他那时是什么样的风姿。
宋轻风想起兰哥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河边的时候,他就这么出现了,长衣被风吹舞,猎猎作响。
衣袂翻飞,身姿矫健。
她永远记得那日,他救下自己时的身姿。
他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华丽的弧度,比星辰更耀眼。
“会下棋吗?”
宋轻风正自神游,被从回忆里被拉回来,慢了半拍地问道:“啊?殿下您方才说什么?”
李岏手中白玉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道:“出去。”
宋轻风却不想出去了。
她反应过来刚才的问题,回道:“没下过,下棋很好玩吗?”
李岏捏起一颗棋子来,在指尖翻转:“所有人,都不过是互为棋子,只看谁能先发制人罢了。”
说着转头看向了她:“过来,陪孤下棋。”
宋轻风不近,却不自觉地后退几步,连连摆手:“妾没下过,不会下。”
“我教你,过来。”
他说过来。
宋轻风瞧着他的眉眼在光影下呈现琥珀色,一时看呆了,顺从地走上前去。
“坐下。”
不等她反应,李岏已拿起盒子里的一粒黑子放入棋盘上道:“下棋很简单,首要就是守住自己的气,而后吃掉敌人的气。”
说着他在棋盘上随意放了四只白棋,表明黑棋气数已尽。
“就这样?”宋轻风睁着大眼睛问道。
“就这样,当然若想胜,最重要的就是料敌于先,明白别人的意图。”李岏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捡起,放进棋盒,而后将黑棋推过来道:“你先落子,在这星位即可。”
宋轻风顺着他玉白的指尖所指,放下一粒黑子。
不过瞬间,白子便啪嗒发出脆响,在另一角落定。
宋轻风人生第一次下棋,只觉得手中的棋子触手冰凉,却各个被打磨地玲珑剔透,每一粒棋子都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她不知这棋子是什么珍贵之物,却只觉得对面的人离自己这样的近。
他身上那股清冷的香味便这般飘了过来。
宋轻风微微抬眼,见他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眼角下的小痣红得似一粒血。
不过瞬间,对面的人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宋轻风一惊,忙低下头来,认真看了棋盘。
方才虽然讲了规则,但这棋哪里是瞬间就能学会的,她也不知下一步如何动作,只得咬了唇在他的白子旁落定。
却见李岏皱着的眉头动了动。
要说什么,却憋了回去,又落一子。
宋轻风见他没有反应,以为自己方才那招没问题,于是胆子愈发的大,原来这棋果然简单,于是在棋盘的上下左右各处落子。
李岏到底忍不住,抬眸问道:“为何要下在此处?”
宋轻风笑道:“既然是占地盘占得多的胜,那广撒网总没错。”
李岏抬头,蓦然见她笑颜如画,满眼闪着光,他第一次发现这女子居然瞧起来这般天真烂漫。
他无端想起她曾说过,轻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这是她的名字。
他不由额角跳了跳,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殿下!殿下!”宋轻风叫了两声,自顾道,“您不走,我先走了。”
说着啪地一声落了一子。
李岏低头一看棋盘,眼前一黑,没过一会,到底忍不住低声道:“为何又走这里!你没瞧见这里已经大片失守了吗?”
宋轻风睁着黑黢黢的大眼睛在棋盘上乱扫道:“失守?在哪里?哪里有失守?”
李岏青筋发跳,觉得自己大概是走火入魔,才叫她来与自己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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