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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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锦瑟华年（第1页）

五更天，晓梅在睡梦中听见细微的声响。她披衣起身，见西厢房透出暖黄的灯光。推门进去，晓兰正俯身在裁剪台前，手里拿着块流光溢彩的料子比划。

二妹？晓梅惊讶地看着那匹在灯下泛着虹光的织锦，这是

给大姐的。晓兰将料子轻轻披在姐姐肩上，下个月是你生辰。

织锦触肤生温，暗纹在晨光熹微中若隐若现。晓梅抚着料子上繁复的缠枝莲纹，指尖忽然一顿：这针法像是江宁织造的手艺。

大姐好眼力。晓兰微笑，我在信托商店淘来的，说是从前清王府流出来的旧物。

晓梅对着镜子比量，忽然摇头：太贵重了，该留着给你做嫁衣。

我还有更好的。晓兰按住姐姐的手，这匹织锦合该配大姐的手艺。

姐妹俩正推让着，院外传来邮递员的吆喝声。晓梅去应门，回来时拿着个牛皮纸包裹。拆开看，是外贸局寄来的招标书和几本国外时装杂志。

真要接这个活？晓梅翻看杂志上那些奇特的版型，眉头微蹙。

试试无妨。晓兰指着其中一件双排扣大衣，大姐你看，这个收腰的设计，是不是很像你给陈老师改过的那件？

晓梅仔细端详，忽然眼睛一亮：确实！只要把垫肩改一改她说着便取出划粉，在废布上飞快画起图样。

晨光渐亮，裁缝铺里飘起米粥的香气。王桂香端着早饭进来，看见大女儿趴在裁剪台上画图，二女儿在旁边穿针引线，忍不住念叨：饭都不吃了？

娘，你看。晓梅兴奋地举起图样，外国人的衣裳，咱们也能做！

早饭后，铺子刚开门就来了位特殊客人。穿列宁装的中年女子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挂着的那件织锦旗袍前：

这盘扣打得讲究。

晓梅正在熨烫，闻声抬头：您识货。这是如意连环扣，要打九转才成。

我母亲也会这个。女子轻抚盘扣，她姓周，从前在苏州开过裁缝铺。

晓梅手中的熨斗微微一滞：可是周云绣老师傅？

女子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认得？

我表姨是她的关门弟子。晓梅从柜中取出个红木匣子，这里还有周师傅亲传的七十二式盘扣图谱。

女子接过匣子的手微微颤：母亲临终前还在念叨这个

晓兰在里间听着，忽然想起前世曾有位归国华侨四处寻找周氏盘扣的传人。原来机缘早已埋在日常的飞针走线里。

午后，晓梅开始裁那匹织锦。剪刀落下前，她依照老规矩焚了三炷香。晓娟好奇地问为何要掰剪刀，晓梅正色道：

老辈人说，好料子都有灵性。咱们裁衣人要心存敬畏，才不辜负织娘的苦心。

夕阳西斜时，旗袍初具雏形。晓梅在领口绣暗纹，针尖起落间，一朵朵莲花在锦缎上悄然绽放。晓兰在旁理线，现大姐绣的莲花竟与父亲胎记一般无二。

大姐这莲花绣得真别致。

晓梅头也不抬：表姨教的。说这是佛前莲，能保平安。

暮色渐浓，晓兰去灶房热饭。回来时见大姐对着旗袍出神，指尖在莲花纹上反复摩挲。

想什么呢？

想起表姨说过，有些图样是刻在血脉里的。晓梅轻声说，我最近总梦见同样的莲花。

窗外忽然传来瓦片轻响。晓兰警觉地回头，只见猫影掠过墙头。她不动声色地收起桌上散落的图样，其中一张画着莲花的草稿纸却飘到了柜底。

夜深人静，晓兰进入空间。灵泉边的织锦料子泛着奇异的光泽，那半块玉佩上的字似乎更加清晰了。她想起白日里那位周师傅的后人，忽然意识到——有些缘分，早在前世就已注定。

而此刻的裁缝铺里，晓梅在睡梦中蹙紧眉头。她又梦见那片无边莲塘，塘边站着个穿僧袍的身影，正将一朵莲花别在孩童衣襟上。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未完工的旗袍上。领口的莲花暗纹在夜色中隐隐亮，仿佛在与什么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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