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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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第18章

柳尘兮闻言有些诧异：“仙君，你的神识也是不完整的吗？”

离魂剑主的神识不完全他倒是不意外，毕竟那位爷疯疯癫癫，记忆颠三倒四，一看就是缺了老大一堆心眼子，但戚眠风不一样，他说话有条有理，是这个空间中最无所不知的人，柳尘兮没想到他也并非完整。

“我的灵心在进阵时就碎了，全部修为都散在这里。”戚眠风说起後，微微莞尔，“原本还有些可惜，修为散去就重归于灵气，本可以再为後辈修行所用，却被这剑灵锁在了这一方空间里。”戚眠风看了一眼那边对着空气喊打喊杀的离魂剑主，“那疯子的灵心也碎过，人的一生只能定一次心，碎了就没有了，再修行也就只能化气顶天……但你进来了，你还没有定过心，对吧？”

柳尘兮怔了一下：“仙君的意思是……”

“小柳，你说过你有个师父，但他只是为了把你骗回潜宗，没有正经教过你什麽。”戚眠风轻轻叹了一口气，“潜宗是亏欠你的，我该替他们还，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把我的心法告诉你当个参考，你自己加以领悟，空间中灵气虽然是有限的，但也足够你定心甚至再往上走走。”

柳尘兮反应了好半天才回答道：“潜宗的心法是不传之秘，非内门弟子不能知晓......”

“哦？现在的潜宗有了这种规矩？”戚眠风微微不解，“难不成全内门的弟子用的都是同一种心法？”

柳尘兮与他相对许久，最後轻声道：“仙君可知正邪殊途，没有习过仙门心法的散修定心极有可能失道，灵心不够圆满澄明，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道。”

戚眠风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灵心圆满澄明......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所说的几大仙门，就是当年与我结伴修行的那帮道友所创，传说中的太古大灾将曾经的仙界尽毁，我们是第一批结伴来到仙界的凡人。”

柳尘兮没有机会学过仙史，推测不出他的时代据自己有多久，只能默默地听着。

“当时的仙界灵气充沛，可是没有我们想象中的仙人。原本我们是一起前往仙界拜师，却没想到会遇到的境况。”戚眠风回想起来，依旧觉得不解，然而这世间恐怕没有人能解释到底发生了什麽，让仙界的太古大能全数不见仙踪，他沉吟片刻继续向後说道：“虽然拜师不成，我们还是在仙界驻留下来，开始修行论道，我们七人一起定下多条戒律，互相监督严格执行，信奉的是清净无欲，我们七人共同监督，互相解惑，加上仙界灵气丰富，到仙界的十数年间，我们七人相继定心，而且灵心也长得差不多，大约就是你说得圆满澄明的样子。”

柳尘兮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忽然觉得有些荒谬：“所以最初的时候，并没有什麽正邪之分，只是因为你们先到仙界，成为了最早定心的人，所以你们就是正道，其馀後来者与你们不同，就称为邪？”

“我在的时代，并没有什麽正邪之分。定心之後修为大增，我们开始重返人间，化解凡人的灾祸，有许多被我们拉了一把的後辈，都愿意追随我们，有一些愿意拜我们为师。我们觉得能多一些守护人间的俊杰也是好的，于是分别带了一些徒弟，还像模像样地给自己的学堂起了个名字，我与我的义弟所办的学堂，就叫潜宗。”

柳尘兮终于算是确认了他的身份：“原来仙君就是潜宗的初代宗主……听仙君的意思，潜宗最早的心法也不是什麽宗门机密，只要是弟子，不论出身贵贱，都能得到传授修习？”

“在我看来心法并不是什麽秘密，顶多算是我们这些先行者的经验，不一定是最好的方式，也未必适合所有人。”戚眠风像是在皱眉，“按照你的说法，现在潜宗所有弟子都修同一套心法，整个仙界还把不习这一心法自己悟道的修士当作邪修铲除，这实在是……”

“我呸！这什麽狗屁仙门？”柳尘兮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离魂剑主听到他们的对话，一道烈风似的刮过来：“怪不得现在的仙界娃娃都是一群废物，靠着一套心法教天下修？人生百态，每人入道领悟的缘由和契机都不相同，要是人人都按一套心法去走，那就是鸡也要去下蛋，鸭也要去下蛋，猪啊狗啊都去下蛋，所以才一代一代，生一群傻蛋。”离魂剑主越说越愤慨，“我去你娘的邪道，不按你们心法的一律都叫邪道？天命都没有你们那麽大的脸……”

柳尘兮偶尔有时庆幸自己的耳朵不太好，否则每天听他大嗓门咋咋呼呼头都得疼。

“前辈。”柳尘兮听他骂完一轮，差不多在重复和之前一样的话了，终于没忍住打断他：“听我说一句行吗？”

离魂剑主率先掉头，跟逗小孩儿似的低下头，故作粗声粗气：“大人讲话的时候小鬼插什麽嘴？”

柳尘兮已经说了百八十遍他多少岁，但离魂剑主记不住，他也懒得再纠正：“仙门修什麽道定什麽心，一套心法框定天下人对不对，我们骂再多也没用，我们都进了这里，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的一番话把两个神识说得都愣了愣，柳尘兮转头向戚眠风笑了一下，但苦笑的成分居多：“仙君，承蒙错爱，要是我活在您的时代，一定上赶着给您当徒弟，可是既然都已经在这儿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三个神识都静了，旁边残魂的哭嚎声变得清晰，沉默蔓延，直到离魂剑主似乎一瞬间又忘了自己是因为什麽生气，风风火火去踢漂浮着的残魂们。他经常这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戚眠风没有明说，但柳尘兮觉得他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

他们都挺羡慕离魂剑主的，记事不那麽清楚其实也挺好，至少不用每时每刻都记得自己是这片虚无里永远的囚徒。

戚眠风沉默地飘到一边打坐，虽然再怎麽坐也修不回曾经的修为，但他还是保留了生前的习惯，或者说，不按以前的习惯，他也没有其他别的什麽事可做。

然後离魂剑主的话并没有随他飘远去而散开，他似乎自言自语地嘟嘟囔囔：“其实也可以出去……”

柳尘兮有一瞬间不敢确定：“前辈说什麽？”

离魂剑主“呼”地一声冲到他跟前：“我说，只要离魂认了你这小鬼为主，就能出去了！”

柳尘兮彻底愣住了，不是被吼懵了，而是被这话里的内容弄懵了：“离魂认主……你不就是离魂的主人吗？”

戚眠风没说话，却站了起来，朝他们这边走来。

“那是以前，”离魂剑主大马金刀地坐在柳尘兮跟前，忽然显得有几分清醒，“离魂不是我的本命法器，是我从神界扒的一块矿，楼夕替我打的，一打出来就有这片剑灵的空间，靠近它的人神识和肉体就会被剥离，神识拉进空间里，所以楼夕给它起名叫’离魂’，要是废物它就直接嚼吧嚼吧吞了，要是对它眼缘了，它就把你留在这儿陪它。可我不是来陪它玩的，当时我进来在这片空间里又砸又打好一阵子，这剑灵直接认怂把我放出去还认我为主，听我差遣。”

柳尘兮从没有听过这等异闻，戚眠风走到他身边：“神界……原来世间曾经真的有通往神界的路……”

柳尘兮转过去望着他，戚眠风似乎知道小瞎子想知道什麽，轻声解释：“我们到达仙界时，神途已经彻底断绝，上界再不给予恩泽，灵脉已断，只有原有的灵气还可供修行者化用……如今又不知道过去多少岁月了，如果他说得不假，那麽他所在的时代就比我所在的时代还要早上许多年……也对，离魂本就是我义弟找来的古剑。”

“哎呀你们嘀嘀咕咕什麽？有没有听我说话？小鬼要是想出去很简单啊，只要在这空间吃好喝好早点长大，有力气把这儿砸了，这欺软怕硬的东西就也认你了，不仅能出去，还能白得这把神兵利器，六界之内，绝无敌手……”

柳尘兮犹疑道：“可你不是它的主人吗？”

“我已经死了啊小鬼。”离魂剑主提起来并不悲伤，似乎还颇为得意，“我的肉身和三魂七魄都去陪楼夕啦，这里面就是我一丝意念，我死的时候神识四散，离魂这老夥计觉得有点舍不得，捞了一把，留在这儿陪它。”柳尘兮觉得他在朝自己笑，仿佛一个爱逗人的大叔一把将小孩儿举到头顶那种放肆不羁的大笑，“戚眠风大概也是死的时候被捞进来的，你这种狗屁君子那麽没劲，不知道离魂留你干什麽，忒没品了……”

戚眠风却没有理会他的挖苦，若有所思道：“原是这样……小柳，你进来的时候，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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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三人组的时代：

离魂剑主（很久很久以前的太古）——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戚眠风（这一代仙界的祖宗）——戚眠风死後一千年左右——柳尘兮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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