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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货架上扯过一块柔软的丝绸,小心地擦拭着自己手指上的胭脂,然后很自然地、也替宇文渊擦拭他夜行衣上那点醒目的红痕。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指尖隔着衣料,仿佛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和骤然加快的心跳。
宇文渊僵硬地站着,一动不敢动。黑暗中,视觉被削弱,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两人交织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能闻到那浓郁的脂粉气也掩盖不住的、慕容玉身上独特的清冽气息,能感受到她擦拭时指尖偶尔划过他胸口的细微触感……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震耳欲聋。
“公子……为何在此?”宇文渊的声音,干涩无比。
慕容汐抬起眼帘,黑暗中她的目光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这话,该在下问小姐才是。如此险地,小姐又是一身夜行之衣,岂是小姐该来的?”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和后怕,“若非在下恰好在此‘更衣’,小姐方才恐怕……”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宇文渊心中一凛,同时也捕捉到关键信息:“更衣?公子这身打扮……”
慕容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艳丽的舞裙,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点……不入流的小手段罢了。混入此地,总需个合适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会遇上小姐。”她说着,忽然凑近了些,气息拂过宇文渊的耳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玩笑般的抱怨,“在下这般模样,怕是污了小姐的眼了?”
宇文渊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下意识地反驳:“没、没有……”说完又觉不妥,赶紧闭嘴。【岂止是没有……】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简直是……妖孽得过分……】他被自己这想法吓到,赶紧驱散。
慕容汐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不再逗他。她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神色凝重起来:“此地不宜久留。他们交易快结束了,很快会有人来清理通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她拉起宇文渊的手腕(再次!),动作果断:“跟我来,我知道另一条路。”
她的手心微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宇文渊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任由她拉着,弯着腰,在堆满杂物的狭窄空间里穿行。慕容玉似乎对这里极其熟悉,左拐右绕,很快便推开一扇极其隐蔽的小门,外面竟是另一条肮脏的小巷。
冷风拂面,带着污水的臭味,却也让宇文渊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慕容汐迅脱下身上那件艳俗的外裙,露出里面一身暗色的夜行衣(她竟早有准备!),随手将裙子塞进旁边的垃圾堆里,又用之前那块沾了胭脂的丝绸快擦掉脸上浓重的妆容,恢复了清俊的模样,只是指尖和衣领处还残留着些许嫣红痕迹。
她看向还有些愣的宇文渊,快道:“从此处左转,第三个岔口右拐,直走可通主街。小姐回府,今夜之事,切勿对任何人提起。”
“那你呢?”宇文渊脱口而出,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慕容汐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弯起,夜色中她的笑容显得有些模糊,却格外深刻:“在下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小姐放心。”她说着,目光落在宇文渊依旧紧握着的匕上,意有所指,“小姐的‘防身之物’,还是收好的好。京城夜路……不太平。”
说完,她不等宇文渊回应,对他点了点头,身形一闪,便如同鬼魅般融入了另一侧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宇文渊独自站在肮脏的小巷里,胸口那枚玉枫叶贴着肌肤,冰凉一片。而指尖,却仿佛还残留着被她紧紧握过的温度,以及……那抹怎么擦也擦不掉的、属于慕容玉的胭脂痕。
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却吹不散他脸上的热度和心中的惊涛骇浪。
慕容玉……
胡姬舞裙……
地下仓库……
军械……
还有那黑暗中近在咫尺的呼吸和触碰……
今夜生的一切,如同光怪陆离的梦境。
但他知道,那都是真的。
慕容玉又一次救了他,也又一次将他拖入了更深的迷雾和……难以言喻的心动之中。
他低头,看着夜行衣上那点刺目的胭脂红,如同一个暧昧又危险的烙印。
【我们真成了‘同谋’了……】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他心中反复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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