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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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天理（第1页）

方宇被那声震彻寰宇的巨吼硬生生从虚空遁术中震出，周身护体的灵韵如碎玉般崩裂，身形踉跄着撞在一道无形的天道屏障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无边黑暗里，巨人的轮廓愈巍峨，竟如撑天拄地的昆仑天柱，周身萦绕的灰蒙蒙天道紫气流转不定，九闻炼天鼎的炽烈余威在他掌心凝成旋动的光纹，每一次流转都仿佛牵动着整个仙矿大陆的生灭节律。

“不错。”巨人的声音似惊雷滚过混沌，震得方宇耳膜嗡嗡作响，那双堪比星辰的巨眼扫过他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赞许，“自九闻炼天鼎问世以来，踏入鼎界尚能保全天魂、破开鼎禁逃出来的，你是第一个。”

方宇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喉间泛起的腥甜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抬眼望去，目光锐利如淬火的神剑，死死盯住巨人紫气缭绕的面庞，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便是仙矿大陆的天道？”

巨人缓缓颔，紫气在他眉心间凝聚成一枚古朴的道印，面庞上无喜无悲，仿佛承载着亿万年的沧桑：“正是本座。”

“那你为何要抓来无数修士，炼化他们的魂魄为墨，以天道之力为笔，在此地绘就这等残杀生灵的图景？”

方宇的声音里翻涌着寒怒，周身灵气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波动，“此等逆天而行、视人命如草芥的行径，与邪魔何异？！”

巨人闻言咧嘴一笑，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与决绝，灰蒙蒙的眼底骤然翻涌起大陆兴衰的虚影——昔日仙矿大陆草木葱茏，灵脉如江河奔涌，矿产埋于地下，与万灵共生；

可画面一转，便是千疮百孔的矿坑遍布大地，裸露的岩层如老妪干瘪的皮肤，枯竭的灵脉化作一道道狰狞的裂痕，无数修士手持矿锄，仍在疯狂地挖掘着最后一丝矿产，眼底满是贪婪。

“你可知，天道有缺，需以生机补之，方能维系运转。”巨人的声音沉如古钟，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仙矿大陆以矿立世，万物靠矿脉滋养，修士凭矿产进阶。

可矿产有尽，灵脉有限，这些外来修士与本土生灵无休无止地汲取着大陆本源，就像一群蛀虫，啃噬着这片土地的根基。”

他抬手一挥，虚空中的虚影定格在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上，“再这般掠夺下去，不出千年，这里便会沦为死寂之地，生机断绝，万灵寂灭，连一缕风都带着腐朽的气息。”

“我乃这片大陆的天道，与大陆休戚与共，唇亡齿寒。”

巨人的目光扫过方宇，带着一丝无奈与偏执，“若大陆沦为废土，生机耗尽，本座的力量便会日渐消亡，从执掌天道的至尊，一步步沦为只能感知天地却无力干涉的普通修士，守着一片死寂之地慢慢沉沦，最终彻底湮灭于虚无之中。”

“我不想消亡，更不想看着这片亲手孕育的大陆就此毁灭。”

巨人的声音骤然拔高，周身的天道紫气剧烈翻腾，“本座曾试过跨界掠夺其他大陆的资源填补空缺，可那些资源需耗费无尽天道之力运输，且消耗度远补充，不过是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决绝，“万般无奈之下，本座只能另寻他法——炼化那些外来修士的魂魄，萃取其中最纯粹的生机本源，再以天道之力作画，将这些生机注入枯竭的矿脉，修复破损的大地，让草木重生，灵脉复苏。”

他看向方宇，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理所当然，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这便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你们肆意取用大陆的矿产，无度消耗这里的生机，到头来，自然该由你们来偿还。

用外来者的魂灵，补这片大陆的亏空，方能让仙矿大陆永续长存，这便是本座的道。”

方宇听得浑身冰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白，骨骼咯咯作响，周身的灵气如怒海狂涛般汹涌起来：

“以无辜者的性命填补一己之私的贪欲，以残杀换取所谓的‘永续’，这也配叫天理？这也配称天道？！”

他的声音里满是讥讽与愤怒，“你不过是为了自保，便将无数生灵当作祭品，这样的天道，留之何用？

仙矿大陆的天道闻言，忽然爆出一阵震得混沌翻涌、星河倒卷的大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剩洞悉世情的冷冽与俯瞰众生的狂傲：“哈哈哈哈……痛快！

当年我挥剑斩碎前任天道的道果，取而代之执掌这方天地时，也曾对着他濒灭的残魂，吼出过一模一样的质问！”

他周身的天道紫气剧烈翻腾，如沸腾的岩浆般灼烤着虚空，灰蒙蒙的眼底骤然浮现出亿万年来诸天万界的厮杀图景——无数大陆在天道之争中崩裂，万千天道在吞噬与被吞噬间湮灭，声音陡然变得森寒刺骨：“你以为‘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是先贤故作玄虚的妄言？

错！只有真正坐上这天道之位，执掌一方天地的生灭，才会明白一个残酷的真相——天道本就是‘人’，是有欲有求、要争要杀、要拼尽一切活下去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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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向前踏出一步，整个虚空都在他的威压下剧烈震颤，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我要存活，便需汲取生机填补大陆亏空；

我要壮大，便需吞噬本源强化自身道基；我要变得足够强，强到能跨域斩杀其他大陆的天道，将他们的道果融入自身，终有一日成为诸天万界唯一的至尊！”

他抬手指向虚空，一幅血腥的画面在紫气中凝聚——仙罡大陆之上，亿万修士如蝼蚁般厮杀，血流成河，白骨如山，而九天之上，一道威严的虚影正冷漠地汲取着厮杀产生的本源之力，气息愈强盛：“你可知仙罡大陆的天道为何能稳坐最强之位？

他靠的从不是什么慈悲济世，而是最纯粹的吞噬与杀戮！每过百亿年，便驱使麾下修士掀起灭世大战，以亿万魂魄的哀嚎填补天道亏空，维持天地平衡；

更会亲自跨界，侵吞那些弱小大陆的天道本源，踩着无数枯骨永葆强盛！”

“所有天道，本质与你们修士的争斗无异！”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如洪钟大吕般响彻方宇耳畔，“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天道衰老便会被新生者替代，大陆崩溃便会在废墟中重新裂变，这是亘古不变的铁律，是刻在天道骨子里的本能！”

巨人的目光落在方宇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漠然：“你身上藏着凌空作画的道韵，以魂为墨、以意为笔，倒是块罕见的璞玉。可惜啊，修为太过低微，连做我麾下棋子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执掌天道。”

话音未落，巨人随意抬手一挥，一股浩瀚无比的天道之力便如天河倒卷，瞬间裹住方宇。

方宇只觉得浑身灵力被瞬间禁锢，经脉仿佛被铁钳锁住，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身体便如离弦之箭般被抛向虚空，化作一道璀璨的流星冲破仙矿大陆的界壁，在茫茫星海之中划过一道绝绝的轨迹，消失不见。

“咚——！”

一声震彻寰宇的巨响，方宇重重砸在仙罡大陆的苍茫大地上。坚硬的岩层被砸出一个深达千丈的巨坑，尘土飞扬，乱石穿空。

他刚要挣扎起身，便感受到一股毁天灭地的怒意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仙罡大陆的天道，竟被这未经允许便跨界而来的“异物”惊动！

震怒之下，九天之上的云层瞬间变黑，紫黑色的天道神雷如倾盆暴雨般劈落，每一道都蕴含着撕裂神魂、湮灭肉身的恐怖力量，雷柱粗壮如山峰，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砸向巨坑之中的方宇！

“轰隆！轰隆！轰隆！”

神雷接连劈落，轰鸣声震耳欲聋。方宇的衣袍瞬间化为飞灰，皮肉被雷电灼烧得焦黑碳化，出滋滋的声响，经脉在巨力冲击下寸寸断裂，骨骼更是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短短数息之间，方宇便被劈得血肉模糊，筋脉尽断，最终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骨架，瘫软在焦黑的土地上，仿佛早已魂飞魄散。

可就在此时，那具白森森的骨架缝隙中，忽然亮起淡淡的金光。

被雷电淬炼过的神魂之力疯狂涌动，如燎原之火般席卷全身，体内沉寂的修为如火山喷般暴涨——元主三层、四层、五层……境界壁障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冲破，一路飙升，势如破竹，最终稳稳停留在元主巅峰！

白森森的骨架上，新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度滋生，经脉被天道神雷重塑得更加坚韧宽阔，骨骼之上布满了淡淡的雷纹，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周身萦绕的灵力雄浑到令天地变色，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压迫得出嗡嗡的声响。方宇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能一拳击碎星辰，一脚踏平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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