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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清辉一时还不太明白什么情况,后知后觉跟他进去,手机正静静放柜台上,两个年轻小姑娘看见她进来瞬间醒悟,嬉笑着说:“原来先生不是机主。”
气氛一时尴尬,冯清辉明显感觉微妙,正想怎么帮他转圜,他已经含着笑轻轻扬眉:“是我的手机,不过平常都是我太太管钱,我只负责赚钱。”
这几年,“惧内”是好男人的标准标签,不仅不再难以启齿,反而给人大度居家的形象,顾初旭很会把握女孩子的心里,音落女孩便不再笑他,倒是换了一副艳羡目光看向冯清辉。
飞机提前了半个点,着实幸运,助理推着行李先出来,天桥不让车辆久留,冯清辉掐着点开到t2出口,他们正好从里面出来。
顾初旭看到她颇为意外:“不是让你好好在家等着?”
“我不喜欢一个人在家。”冯清辉从驾驶座下来,随他一起坐到后面,她注意到男人眼底淡淡的青影,身子倾斜,凑近他耳边,“是不是没休息好?”
“嗯,”他低头转了转脖子,手掌扶着脖颈来回转,忽然停顿下来,往她脸庞上打量许久,“你吐口气我闻闻。”
冯清辉矜持了一下,“不好吧?”
“刚才你说话好像真有一股……死了几天没处理的臭鱼虾味。”不等她呵气他就损了这么一句,损完垂眸看向她,“野生的虾蟹也容易生寄生虫,你以前不爱吃没什么不好?不过一般的寄生虫都会被胃酸腐蚀死去,也没什么。”
第17章
冯清辉停滞动作,嘴角笑得僵硬,“寄生虫?”
“生海鲜有这东西很常见,老祖宗吃了几千年也没事。”他看看她,嘴角带着一抹温和的笑。
“……”
有些东西不提没什么,一旦提起来,再稍微浮想联翩一下,她倏然觉得胃中翻涌。前天回来李凡硕还打包了一些蟹钳,装进一次性白色塑料盒让她带上,冯清辉白天还纠结要不要吃,十有八九是她肠胃功能弱,吃呢,口气会有味道,她每天接见来访者,并不适合吃太味的东西,不吃呢,扔了实在可惜。
眼下无论如何都吃不下了。
冯清辉向来惧怕无足蠕动类的东西,是个资深的蠕动类虫子恐惧者,更不要提这种寄生类,不过这种题材,好像深受欧美小流量电影制作厂的青睐。
“晚饭吃了吗?”车厢没安静多久,他探过来胳膊,带着薄茧的手掌覆盖上她的手背,拇指轻轻搓了搓纤细的指骨,“想吃什么?要不再带你吃些海鲜?”
冯清辉没把李凡硕到底有什么心思这事当回事,不过再没眼色也知道顾初旭后面这句话是故意,含笑瞧着他:“就跟你下属吃顿海鲜就这么两次三番的讥讽,我要是按照你的标准来要求你,咋俩现在都得去民政局。”
顾初旭默了默,拿眼尾看她,“那事我算是受害者,现在连姓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你知道我工作的时候刻板乏味,除了你这种眼神不怎么好的人,大概也没谁会看得上。”
“你眼神才不好。”
“……”
按照冯清辉的饮食习惯,七点后为保持身材常年不吃东西,年纪小的时候不在意形象特别纵容自己,后来身边的女性渐渐精致,她也紧随其后步入养生阶段,今夜放纵了一次,拉着顾初旭到学校附近。
这边夜生活才刚开始,除了阴雨天气,尽管隆冬夜市都可以营业到凌晨,小吃街里叫卖的每个男女都有故事,他们是一群高收入但条件艰苦的辛勤劳作者,尽管一年四季如何包裹,大多同样拥有黝黑的脸庞,或是满身浓郁呛人的油烟味。
在这里可以看见人生百态,不管是衣衫靓丽的白领,还是努力奋斗中一身褴褛的打工者,想要在城市的一角站稳脚跟,就得拼尽全力。
冯清辉招手点了十根烤鱿鱼,十根鸭肠,背着手站在小吃摊铁板架子边,“老板,加辣,特辣……哦对了,少放盐。”
她说罢付钱,走两步看见冰箱上头,纸箱子装着啤酒,顾初旭提着她的包寻了个位置,坐定等候,她眼前人头攒动,踮起脚,俯身询问顾初旭:“你要不要来瓶啤酒?”
“随你,想喝我就陪你。”
她笑盈盈说:“出来吃宵夜怎么能不喝酒,多没劲。”说罢折返回去付账,付了账拎着啤酒回来,不是冰镇的啤酒,喝着口感一般,不过这个季节不适合冰镇,比不得夏天。
耳边尽是嘈杂的声音,顾初旭点的清江鱼先送上桌,他在飞机上吃了飞机餐,所以并不饿,主要是陪她,捏了两粒花生米以后便没怎么再动筷子。
旁边这时坐下一对年轻男女,学生装扮,这边距离学校不远,来吃宵夜的主流人群也是学生,冯清辉在年轻女孩脸上多流连了几眼,感叹说:“羡慕啊……好嫩的脸庞,时间真是无声无息,我上学的时候,从来不可惜时间流逝。总觉得自己还小。”
顾初旭侧头扫了一眼,凝视着她纠正:“不是好嫩的脸庞,是好稚嫩的脸庞。”
她转过视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声音清脆:“这两个形容词有区别吗?”
“有,区别大了,”他弯了弯嘴角的弧度,“最近怎么这么多愁善感?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业追求,不过你也知道我并不指望你赚钱养家糊口,你如果不开心,我很支持你辞去工作,到处转一转。”
冯清辉拄着脸看他,灯光打在她脸上,岁月的痕迹还不明显,她此刻更在意的是年龄数字上的提醒,每一年的逝去都在提醒她,变老距离她越来越近,只是个时间问题,且是个必然会发生的事件。
“然后呢,回来备孕吗?”
他沉默了片刻,语气一般是试探,一半是劝解:“我承认有这个想法,结婚三年是不是差不多也该收心了?你不是一直担心我会在外面招惹花花草草,不如就用这个传统的法子牵住我?”
她慢慢收起手,蹙了蹙眉,厚颜无耻道:“可我觉得自己还小,我才十八。”
他叹了口气,“再过几年,你就真应了那句话,‘十八年前十八’。”
冯清辉面色不悦地瞪他,低下头,默不吭声吃了两根烤鱿鱼,招手问老板又要啤酒,顾初旭没拦着,抱着膀子凝视她,她闷头喝了口酒,“我身边还有这个年纪没结婚的呢,好像不生在一线大城市,三十岁不结婚罪大恶极,结了婚不生孩子更是罪大恶极……那个喵哥,二十九岁刚订婚……”
她顿了顿,“要不你生,你生的话我肯定没意见。”
顾初旭看了她半天,“少喝点酒。”
这时十一点多,夜市人潮逐渐呈现消散的势头,身边桌子渐渐空了,被清理干净,她眼神染上一缕薄醉,摇摇头,放下塑料酒杯,见四下无人起身坐到他身边,低声细语:“老公,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他胸口上下起伏,用力吐了口气,“备孕是件大事,你没想好那就再想想。”
她勾住他的脖子晃了晃,“我还想再观察观察你……用孩子绑住一个男人,那是旧社会的思想了。”
他挑起眉提醒她:“你已经观察三年了。”
“我还想再观察三年。”她动了动红唇,笑盈盈开玩笑。
顾初旭眨了眨眼皮子,倾斜着脖子打量她的表情,和和气气说:“你不如再观察三十年,那样考虑的更清楚。等我们六十多岁,你再挑战一下自己,咱们顺便上个国际版的新闻头条,然后再给你的咨询室打打宣传,一举三得,多划算。”
冯清辉被逗笑,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再给我家的家具打打广告,打开国内市场,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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