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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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遗骸（第1页）

横向裂隙比想象中更深，更曲折。它并非天然形成，更像是某种巨大力量曾经撕裂岩层后留下的、未曾完全弥合的伤痕。岩壁参差不齐，布满锋利的棱角和湿滑的苔藓，有些地方狭窄得需要侧身挤压才能通过，有些地方又突然开阔，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死寂的石室。

空气在这里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比外界更加深沉的、沁入骨髓的阴冷。那并非单纯的低温，更像是一种能量层面的“死寂”或“沉眠”感，连带着人的心跳和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放缓，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沉睡在黑暗深处的东西。

银阑手中的萤光石光芒，在这片浓稠的黑暗中也显得黯淡无力，仅仅能照亮身前几步的范围。光线边缘被黑暗吞噬，像是被无形的手不断抹去。

沈寻搀扶着聂九罗，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聂九罗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倚在了她身上，左腿拖在地上，完全无法着力。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颤音，冰冷的汗水不断从额头滑落，浸湿了沈寻肩颈的衣料。

“坚持住，阿罗，我们就快……”沈寻不知道“快”到哪里去，只能反复说着无用的鼓励，声音在空旷死寂的裂隙中显得异常干涩微弱。

银阑走在最前，她的脚步放得极轻，几乎听不到声音。她的左手依旧不自然地垂着，但右手始终握着一柄短刃，警惕地感知着四周。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不仅是因为伤势和消耗，更是因为越深入这条裂隙，那股“沉眠”的气息就越浓郁，带着一种无声的压力，挤压着人的精神。

“小心脚下。”银阑忽然低声提醒，“前面地面有变化。”

沈寻低头看去，只见萤光石照亮的范围内，原本粗糙的岩石地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看起来异常光滑、如同镜面般的黑色材质，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看不到边界。那材质非金非玉，也非寻常岩石，触手冰凉刺骨，仿佛能吸收所有的光和热。

“这是什么？”沈寻停下脚步，不敢贸然踏上。

银阑蹲下身，用短刃的刀尖轻轻触碰那黑色镜面。“不知道。没有能量反应，但感觉很……‘空’。像是所有活性都被抽走了。”她尝试将一丝微弱的力量注入刀尖，那黑色镜面毫无反应，甚至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漾起，力量如同泥牛入海。

聂九罗半睁着眼，目光落在那片黑色镜面上。体内那三方力量，在这片区域也显得异常“安静”。金色的“锁芯”嗡鸣微弱到了几乎听不见，暗红的“伪龙核心”仿佛也陷入了某种深沉的“困倦”，连那惯常的低吼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存在感”。银色的“影之匙残留”则几乎完全停止了流淌，像是被冻结在了原地。

这片区域，似乎对一切“活性”都有着极强的压制和吸收作用。

“能……走吗？”聂九罗用尽全力，挤出几个字。

银阑站起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只能往前走。后退的路很可能已经被堵死了。这片‘镜面’区域看起来还算平整，或许比崎岖的岩石好走一些。但……不要停留，加快度通过。”

她率先踏上了黑色镜面。脚下传来一种奇异的触感，冰冷，光滑，坚硬，仿佛踩在万年寒冰上，却没有冰的湿滑。她的身影在镜面上留下一个模糊黯淡的倒影，如同水中的鬼影。

沈寻深吸一口气，搀扶着聂九罗，也踏了上去。

一踏上镜面，聂九罗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空无”的感觉，顺着脚底瞬间窜遍全身，仿佛连血液都要被冻结！她体内那三方本就“安静”的力量，更是像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深渊，连最后一点微弱的“存在感”都变得飘忽不定！

“呃……”她出一声短促的痛吟，身体软倒下去。

“阿罗！”沈寻惊呼，连忙用力抱住她，自己也被带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银阑迅回身，扶住两人。“快走！这里对活物和能量体的压制太强了！聂姑娘体内情况特殊，受到的冲击更大！”

沈寻咬紧牙关，几乎是半拖半抱着聂九罗，在冰冷光滑的镜面上踉跄前行。聂九罗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沉，意识似乎又开始模糊，只有紧抓着沈寻衣襟的手指，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力气。

黑色镜面仿佛没有尽头，在萤光石有限的照明下，前后左右都是一片令人绝望的、光滑冰冷的黑暗。只有三人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在死寂中回响，又被那仿佛能吸收一切的镜面迅吞噬、削弱。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漫长而痛苦的跋涉。

就在沈寻感觉自己几乎也要被这无尽的冰冷和死寂吞噬，手臂酸麻得快要失去知觉时，前方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不是光，而是一个……轮廓。

一个极其巨大、极其不规则的、如同小山般的黑色轮廓，静静地矗立在镜面的尽头。它比周围的黑暗更加深沉，像是一团凝固的、没有边际的阴影。

银阑猛地停下脚步，举高了手中的萤光石。

微弱的光芒勉强勾勒出那巨大轮廓的边缘——那似乎是一堆……难以形容的“东西”。像是无数粗大扭曲的、非金非石的管道或触须，又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石化后留下的、纠缠盘绕的骨骼和甲壳残骸。它们以一种违反常理的角度和方式堆叠、凝结在一起，表面同样光滑如镜，反射着萤光石黯淡的光芒，却没有映出清晰的影像，只有一片模糊扭曲的暗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古老、死寂、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感，从那个巨大轮廓上散出来。

“这是……什么？”沈寻的声音干涩紧，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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