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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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加更8（第1页）

聂九罗闭了闭眼，似乎在努力凝聚涣散的精神和感知。“……光幕里……有一些……线条……在转。我……记住的……那段……板子上的……东西……和它们……有点像。”她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指尖在空中极其轻微地、颤抖地划动，勾勒出一个残缺的、扭曲的弧度，仿佛在模仿某个符文的片段。

“当我……试着……在身体里……‘想’这个……的时候……”她的眉头因为剧痛而紧皱，额上冷汗涔涔，“那银色的……‘水’……会……跟着……动一点……它好像……想……连上……另外两个……但……一靠近……就……乱……”

这证实了银阑的猜想！聂九罗不仅记住了板子的初级符文，而且她的意识确实能微弱地影响“影之匙残留”，并能模糊地感知到它与另外两股力量的“连接趋向”！

“如果……给你一个……更完整的‘图案’……”银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她指着光幕中一组相对复杂、但似乎蕴含着某种稳定循环意蕴的符文组合，“让你照着这个‘图案’，用你的意识和那银色的‘水’，在你身体里……试着‘画’出一个稳定的‘圈’或者‘环’，把金色和暗红色的力量……部分地……引入这个‘环’里，让它们在‘环’里按照‘图案’规定的方式……流动、接触、甚至……有限度地转化……你……敢试吗？”

这是一个将疯狂理论付诸实践的直接邀请。等于让聂九罗以自身为画布，以意识为画笔，以“影之匙残留”为颜料，去临摹一幅她根本看不懂、却可能决定她生死的古老能量结构图！

聂九罗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银阑指的那组符文。她的眼神空洞了片刻，仿佛在衡量着其中蕴含的庞大信息与风险。然后，她的目光移向沈寻，看到了沈寻眼中几乎要溢出的泪水、担忧，以及那深处绝不放弃的执拗光亮。

最后，她的目光回到自己颤抖的指尖，回到体内那一片混乱、痛苦、却又因为刚才信息流冲刷而暂时“清晰”了一些的“能量地图”。

她想起了石窝的相依，想起了岩壁上的刻痕，想起了黑暗中沈寻背上的温度，想起了那巨大轮廓带来的、近乎湮灭的冰冷恐惧。

退缩，是等死。尝试，可能立刻死，也可能……挣得一线极其渺茫的生机。

对于聂九罗而言，选择从来都很简单。

“……敢。”

她只吐出一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如千钧。

银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与不安。她迅将石台上那本兽皮册子拿到手中，翻到空白处，又拿出炭笔，开始对照光幕，尽可能准确地将那组符文临摹下来。同时，她将一些能够短暂增强精神专注力、舒缓剧痛的药粉混合在水里，递给沈寻：“喂她喝下，能让她多坚持一会儿。但药效过后，反噬会更严重。”

沈寻红着眼睛，小心地喂聂九罗喝下药水。

聂九罗闭目片刻，似乎在消化药力，也在积攒最后的力量和勇气。

银阑将临摹好的符文递到聂九罗眼前，沉声道：“记住它，不是用眼睛，是用你的‘感觉’。想象它在你体内，以‘影之匙残留’为脉络，金色和暗红的力量为填充，构筑起一个流动的、循环的‘环’。不要试图控制全部，先从最细微的一缕开始，构建‘环’的一个点，一条线……稳住，再延伸。我会用我的力量在一旁护持你的心脉，防止最坏的情况生。沈寻，你握住她的手，给她支撑，但不要干扰她。”

分工明确，如同即将进行一场没有硝烟、却更加凶险万分的手术。

聂九罗再次睁开眼，目光已经彻底沉静下来，那是一种摒弃了所有杂念、只剩下孤注一掷专注的冰冷。她看着兽皮册上的符文，看了很久，直到那扭曲的线条仿佛烙印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然后，她重新闭上眼睛。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探针，再次投向体内那片混乱的战场。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的观察者，也不再是恐惧的承受者。她是一个笨拙的、疯狂的、试图在风暴眼中搭建一座脆弱灯塔的……建筑师。

她捕捉到那一缕被信息流“安抚”过、似乎多了几分“惰性”和“可塑性”的银色流光。用尽全部的精神力，将自己“记住”的、那组符文的第一个“点”的意象，如同印章般，朝着那缕银光“印”去！

“呃——！”

剧烈的、远之前的痛苦瞬间席卷了她的意识！那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灵魂层面被强行扭曲、被陌生的法则侵入的撕裂感！那缕银光剧烈挣扎、扭曲，几乎要溃散！

聂九罗咬紧了牙关，意识死死“握”住那个“点”的意象，不松分毫。同时，她开始尝试，按照符文中蕴含的某种“流动韵律”，极其微弱地“牵引”那缕银光，向旁边“延伸”出第一条“线”……

这是一个缓慢到令人绝望的过程。每一瞬间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精神力，每一丝进展都伴随着灵魂被灼烧般的痛苦。汗水如同小溪般从她全身毛孔涌出，瞬间浸透了衣衫，她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脸色从惨白转向一种不祥的青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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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寻紧紧握着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手心的冰冷和剧烈的痉挛，也能感觉到她指尖传递出的、那种孤绝到令人心碎的坚持。泪水无声地滑落，沈寻只能一遍遍在心里祈祷，将自己的力量和信念，通过相握的手，默默传递过去。

银阑盘坐在聂九罗对面，双手抵住她心口和后背，淡青色的能量如同最纤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护持着她最核心的心脉和意识火焰，防止她在极度的痛苦和消耗中彻底崩溃。银阑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额角青筋跳动，维持这种精微的护持同样消耗巨大，且不能有丝毫差错。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专注与无声的祈祷中，缓慢流淌。

石室内的银色光幕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流转的度变得有些紊乱，投射出的光影也微微波动。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已过百年。

聂九罗颤抖的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平静了一刹那。

就在那一刹那，一直紧盯着她的银阑，瞳孔猛地收缩！

她感应到了！

在聂九罗体内，在那片混乱狂暴的能量场边缘，一个极其微小、极其黯淡、却无比真实地存在的、由银色流光勾勒出的、残缺不全的“点”和一小段“弧线”，如同风中残烛般，艰难地、固执地……亮了起来！

它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但它确实存在了！并且，它似乎隐隐散出一股极其微弱、却确实有效的“吸力”与“缓冲力”，将附近一缕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金色“锁芯”光芒和一丝同样微弱的暗红“伪龙核心”气息，极其笨拙地、却目标明确地……“拉”向了自己，并试图让这两缕性质迥异的力量，沿着那段“弧线”的轨迹，进行一种极其缓慢、极其不稳定的……接触与……循环？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虽然那“结构”残缺脆弱到令人指，虽然聂九罗为此付出的代价惨重到几乎油尽灯枯……

但，第一步，成功了！

一个理论上可能存在的“内部能量平衡结构”，第一次，在聂九罗这个活生生的“容器”与“战场”中，被她的意志和痛苦，艰难地、真实地……“铸造”出了一点雏形！

银阑的眼中，瞬间爆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取代。

成功了开端，但接下来的维持、扩展、完善……每一步，都将比刚才更加艰难，更加危险。

而聂九罗，在完成这微不足道却堪称奇迹的一步后，身体猛地一软，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兽皮册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

石室内的银色光幕，也在同一时间，仿佛耗尽了力量，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只有那悬浮的小板子，“啪嗒”一声掉落在石台上。

狭小的石室，重新被黑暗和寂静笼罩。

只有沈寻压抑的啜泣声，和银阑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在黑暗中回荡。

铸炉之契，始于微末。

而前路，依旧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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