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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驿站的残骸比远处看着更加破败凄凉。石墙倾颓了大半,只剩下几段不足一人高的矮墙顽强地立在蔓生的荆棘和杂草中,诉说着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那个半塌的原木棚顶倒是相对完整一些,虽然几根主梁已经歪斜,覆盖的石板也掉落了不少,露出黑洞洞的天空,但至少有一半区域还能勉强遮挡夜露和不太激烈的风雨。
棚子下散落着腐朽断裂的桌椅残骸,一个用石头垒砌的、早已熄灭了不知多少年的灶坑,角落里还堆着些辨不出原貌的破烂杂物,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的霉味、尘土味,以及一种万物衰败后特有的、空寂的气味。
但无论如何,这比露宿荒野要强太多了。尤其对于此刻伤疲交加、急需一个相对稳定环境来休整和应对聂九罗状况的众人来说,不啻于沙漠中的绿洲。
炎拓和老狗迅行动起来。炎拓用刀清理出一块相对干净平整的地面,又将一些尚算完整的木板和干燥的茅草铺在地上,权作床铺。老狗则小心翼翼地检查了那个灶坑,惊喜地现里面竟然还残留着一些未完全朽坏的枯枝和干草,虽然潮湿,但引火应该没问题。他手脚麻利地将其掏出,又去外面捡拾了一些相对干燥的树枝和落叶。
聂九罗被沈寻搀扶着,在清理好的“床铺”上坐下。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脚踝处包扎的布条上,那抹不祥的紫红色虽然不再扩大,但也未见消退,显然银阑的药粉只能抑制,未能根除。更重要的是,她体内的力量在经历枯木林和怨瘴洼地的两次波动后,变得更加难以控制,如同被关在薄玻璃罐里的沸腾岩浆,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沉闷的冲击和灼痛。那些淡金色的裂纹在她静坐调息时,会微微光,如同皮肤下流淌着熔金,诡异而危险。
她没有立刻躺下休息,而是盘膝坐好,闭上双眼,双手在身前结了一个简单而古朴的印诀。她在尝试梳理和引导体内混乱的力量,同时驱除脚踝伤口中残留的毒素。这个过程必须集中全部精神,稍有分心,后果不堪设想。
沈寻守在她身边不远处,不敢靠得太近打扰,又忍不住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她能清晰地看到聂九罗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看到她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每一次看到聂九罗身体因为力量冲突或排毒痛苦而细微地痉挛,沈寻的心就跟着狠狠一缩。
老狗终于成功点燃了篝火。微弱的火苗起初很不起眼,在老狗的悉心照料下,渐渐舔舐着稍干的柴枝,出噼啪的声响,火光也稳定明亮起来。昏黄温暖的光线驱散了驿站废墟的阴冷和死寂,也给每个人疲惫紧绷的脸上镀上了一层带着希望的颜色。
炎拓将沈珂小心地放在铺了干草的木板上,检查了她的呼吸和脉搏,依旧平稳。他沉默地坐在火堆旁,拿出干粮和水,分给老狗和沈寻,又留出一份放在聂九罗触手可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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