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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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杉林迷雾（第1页）

杉木林比想象中更加幽深。笔直高耸的树干如同沉默的巨人，树冠在头顶交织成浓密的、几乎不透光的墨绿色穹顶。林间弥漫着常年不见阳光的湿冷雾气，混合着苔藓、腐叶和松脂的气息。光线黯淡，能见度很低，地上铺着厚厚一层松软的针叶和枯枝，踩上去悄无声息。

聂九罗走在最前面，步伐缓慢而稳定。她的背影在昏暗的林雾中显得有些模糊，只有偶尔从极高处枝叶缝隙漏下的、被切碎的稀薄天光，会短暂地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和挺直的脊背。她依旧拒绝任何搀扶，只是每走一段，就会停下来，微微侧耳倾听，或者伸手触摸身旁粗糙的树皮，仿佛在通过这些方式，确认方向和感知林中潜藏的危险。

沈寻在老狗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左腿的疼痛在冰冷河水的刺激和持续行走的负担下，又开始加剧，每一次落地都像是踩在烧红的铁钉上。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目光始终牢牢锁住前方那个身影，仿佛那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唯一坐标。

炎拓背着沈珂，警惕地留意着后方和两侧的动静。老狗则一边扶着沈寻，一边紧张地观察着脚下和周围那些在雾气中影影绰绰的树干阴影。

林子里太安静了，除了他们踩碎枯枝的轻微声响和略显粗重的呼吸，几乎没有别的声音。连鸟鸣虫嘶都听不见。这种死寂，反而比喧嚣更让人不安，仿佛整片森林都在屏息凝视着这几个不之客。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带路的聂九罗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她抬起一只手，示意众人止步，同时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投向左侧雾气深处。

“怎么了？”炎拓压低声音问，手已经悄然按在了刀柄上。

聂九罗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眉头微蹙，那双比常人略深的琥珀色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过了几秒，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有东西在移动。不是活物……能量波动很微弱，但很杂乱，像是……残留在环境里的‘影’质碎片，或者被惊扰的……地脉‘回响’。”

她的感知能力，即便在重伤虚弱和力量不稳的状态下，依然远常人。

沈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里只有弥漫的灰白色雾气和影影绰绰的树干，什么都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冷了一些，皮肤上莫名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有危险吗？”老狗紧张地问。

聂九罗缓缓摇了摇头，但神色并未放松。“暂时没有主动攻击的迹象。但最好不要惊扰它们。这种东西……容易引连锁反应，或者吸引来更麻烦的存在。”她侧过身，看向沈寻和炎拓，“我们绕开这片区域，往右边走。动作轻，尽量不要出声音。”

她重新迈开脚步，这一次，方向稍微偏向了右侧，避开了那片让她感到异样的雾气区域。

队伍继续在寂静的杉木林中穿行。气氛比之前更加紧绷。

沈寻能感觉到，聂九罗的步伐比刚才更慢了，呼吸也略有些急促。显然，保持这种高度警戒的感知状态，对她现在的身体来说是巨大的负担。她肩头的绷带上，又开始有极淡的血色慢慢洇开。

沈寻的心揪紧了。她想开口让她休息一下，哪怕只是几分钟。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聂九罗不会同意。在确定绝对安全之前，她会一直这样强撑着，直到极限。

又走了一段，前方的雾气似乎淡了一些，隐约能看到更远处林地的轮廓。就在众人以为即将走出这片压抑的杉林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林间显得格外清晰的枯枝断裂声，从他们右侧后方传来。

不是他们踩到的。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凝固。

聂九罗猛地转身，将沈寻和背着沈珂的炎拓挡在身后（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燃烧着淡金色光晕的右手已经抬起，指尖微光吞吐，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她的眼神锐利如刀，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只剩下全神戒备的苍白。

炎拓也迅放下沈珂，横刀在手，与聂九罗呈犄角之势。老狗将沈寻和沈珂护在更靠后的位置，握着木棍的手心满是冷汗。

雾气缓缓流动。

一个矮小的、佝偻的、穿着破烂灰布衣服的身影，从几棵粗大杉树后的阴影里，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妇人，头稀疏花白，凌乱地披散着，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和污垢，眼神浑浊呆滞，嘴角歪斜，流着涎水。她手里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树枝，走路一瘸一拐，身上散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土、霉味和淡淡腥气的味道。

她似乎并没有看见严阵以待的聂九罗等人，只是茫然地、蹒跚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挪动，喉咙里出“嗬……嗬……”的无意义气音。

一个迷失在深山老林里的、神智不清的疯癫老妇？

这个念头刚在沈寻脑中闪过，就被聂九罗冰冷而急促的声音打断：“别被她骗了！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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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聂九罗出声的同时，那老妇浑浊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极其诡异、完全不似人类的、暗绿色的幽光！她佝偻的身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度和角度猛地弹起，手中的枯枝如同毒蛇般刺出，直取距离她最近的聂九罗咽喉！那枯枝的尖端，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漆黑尖锐，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

聂九罗早有防备，指尖淡金色光芒一闪，精准地击打在枯枝尖端！

“嗤！”

枯枝尖端瞬间被金光灼烧碳化，但一股墨绿色的、粘稠腥臭的液体却从断裂处喷射而出，如同有生命般，化作数道细线，绕过金光，继续射向聂九罗的面门！

聂九罗瞳孔微缩，身体向后急仰，同时左手在身前虚划，一道稀薄但坚韧的能量屏障瞬间成型，挡住了大部分墨绿液体。液体落在屏障上，出“滋滋”的腐蚀声，冒起缕缕黑烟。

但仍有几滴漏网之鱼，溅射到了她的右手小臂和手背上！

“嘶——”聂九罗倒抽一口冷气，手臂上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被溅到的地方皮肤迅变黑、起泡、溃烂，并且那黑色还在向周围蔓延！更糟糕的是，那墨绿液体中蕴含的阴毒能量，似乎与她体内本就极不稳定的力量产生了某种共鸣和冲突，她手臂上原本已经黯淡的淡金色裂纹，瞬间又亮了起来，光芒剧烈闪烁！

“聂九罗！”沈寻看到那迅蔓延的黑色和聂九罗瞬间惨白的脸，心脏几乎停跳，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

“别过来！”聂九罗厉声喝止，声音因痛苦而变形。她死死咬住牙关，右手猛地握拳，手臂上淡金色光芒暴涨，试图强行驱散和压制那侵入的阴毒能量和随之躁动的自身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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