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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儿子,从小就性子冷,不爱说话,心里的事藏得比谁都深。陈旭国总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却不知道该怎麽弥补。
直到看到陆周衍,看到他看祁沂的眼神,看到他守在外面一整夜的执着,陈旭国忽然懂了——祁沂不是孤僻,只是没遇到能让他敞开心扉的人。
阳光渐渐爬进走廊,给冰冷的瓷砖镀上一层暖光。陈旭国整了整衣襟,慢慢朝着监护室走去。
快到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是陆周衍在轻声说着什麽,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温柔。
他停在门口,没有进去。有些陪伴,不需要他这个父亲插足。
祁沂找到了值得珍惜的人,这或许是这些年里,唯一能让他稍感慰藉的事。
陈旭国转身离开,脚步沉重却带着一丝释然。他欠祁沂的,欠晓慧的,都要一点一点还回来。
至少现在,他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先让那个叫姜雯的女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光来,落在他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丶带着悔意与决心的影子。
……
隔天
陆周衍正替陈祁沂掖被角,就见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醒了?”陆周衍赶紧俯身。
“要不要喝点水?”
陈祁沂摇摇头,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轻声问:“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他隐约听到门口有脚步声。
陆周衍愣了下,想起凌晨那个站在阴影里的中年男人,身形和陈祁沂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他父亲。
他没瞒,点了点头:“好像是你爸爸,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陈祁沂沉默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单。他和陈旭国的关系一直疏离,隔着姜雯这些年的挑拨,早已没了寻常父子的亲近。此刻听到父亲来过,心里说不清是什麽滋味。
陆周衍看出他的复杂,握住他的手:“他站在外面看了很久,眼神挺复杂的。”
陈祁沂擡眸,撞进他带着暖意的目光里,忽然笑了笑:“随他吧。”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陈旭国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保温桶。看到里面醒着的两人,他脚步顿了顿,语气有些不自然:“护士说你醒了,让家里阿姨炖了点汤。”
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没敢靠太近,目光落在陈祁沂裹着纱布的背上,喉结动了动:“感觉怎麽样?”
“好多了。”陈祁沂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陆周衍见状,起身道:“我去叫护士来看看,你们聊。”
病房里只剩父子俩,陈旭国打开保温桶,盛了碗鸽子汤,递过去时手微微发颤:“喝点吧,补气血的。”
陈祁沂没接,只是看着他:“姜雯的事,你都知道了?”
陈旭国的动作僵住,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点了点头,声音艰涩:“是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
“她为什麽要这麽做?”陈祁沂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多年的质问。
当年母亲“意外”去世时,他才十岁,夜里总梦见母亲出车祸,直到现在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意外。
“她……”陈旭国闭了闭眼,像是在回忆不堪的过往。
“她一直嫉妒你妈妈,说你妈妈挡了她的路。我当年瞎了眼,竟然没看出来她心思这麽歹毒……”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我没想到她早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已经让律师收集证据了,一定会让她受到惩罚。”
陈祁沂看着他眼底的痛悔,心里那道多年的伤疤像是被撕开,疼得他喘不过气。
但他没再追问,只是接过那碗汤,慢慢喝了一口。
味道很淡,却带着久违的丶属于“家”的温度。
陈旭国看着他喝汤的样子,眼眶红了。这麽多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和儿子之间那道无形的墙,好像裂开了一道缝。
“等你好了,我们……去看看你妈妈吧。”他声音哽咽。
陈祁沂握着汤碗的手紧了紧,点了点头。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透过玻璃落在汤碗里,漾起细碎的金光。
有些伤害无法弥补,但至少,他们开始学着面对,学着靠近。
陆周衍站在走廊里,看着病房里那对父子,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他知道,陈祁沂心里的那块冰,正在慢慢融化。而他会一直陪着,等冰化了,等春天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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