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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强烈的不甘彻底冲垮了长久以来盘踞在我心头的、那浓得化不开的自杀念头。那些漆黑的夜晚,我曾无数次握紧刀刃,却因仇恨的火焰选择活下去,蛰伏,变成怪物。”她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查隆的轻描淡写,林泽凯的轻易覆灭,山灵的不可名状所有这些,都让我看清了游戏的规则──在这个由更高存在书写的残酷剧本里,力量是唯一的通行证,狠毒是唯一的护身符。仁慈、愧疚、软弱这些属于“人”的情感,只会成为被碾碎的弱点。”“那一刻起,”谢虞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是淬炼后的锋芒,“我就想,哪怕我永远无法对付那个不可名状之物,我也要变成那只红火蚁,把毒刺扎进查隆的心脏。我也要亲手摧毁苍穹帝国。”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天空,仿佛在凝视着更宏大的虚无,“我知道,苍穹之外,还有更多更大的罪恶存在。我只能尽力去摧毁我能触及的。我也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在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眼中,或许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戏剧,甚至祂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微弱的弧度,带着悲壮的释然和坚定:“但这没关系。我认为我所做的这些事,符合我心中的信念。我认为我的挣扎和反抗,对我自己而言,有意义。这就足够了。”机舱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引擎的嗡鸣在持续。霍清看着谢虞的侧脸,那张熟悉的容颜此刻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她想起七年前,她曾经通过山灵视界看到谢虞自告奋勇接下解决守卫的任务,看到她和武安平配合,完美地击杀了两个守卫;想起了她即使生命被自己掌控,仍然大胆试探山灵和自己的底线;想起了王玄汇报的,她曾为了自己伪装潜入林泽凯住处销毁证据她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勇敢、狠厉和果决,超乎她的想象,这也是一直以来她欣赏并深陷其中的特质之一。谢虞即使曾有过崩溃自毁,她也挣扎着爬起来了。她从未变过。霍清深深凝视着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一声低低的、带着复杂情绪的呼唤:“谢虞。”极光和暗涌飞机在挪威特罗姆瑟的跑道上滑行,引擎的低鸣逐渐停歇,舷窗外是破晓时分的灰蓝天幕,远处的雪山轮廓在晨曦中若隐若现。谢虞和霍清下了飞机,扑面而来的空气中夹杂着冰雪的清冽和海风的咸腥。她们拒绝了机组人员的服务,裹紧羽绒服,拖着行李箱,走向租来的小木屋。极光的季节还未完全到来,但今晚,天空预报说会有一次强烈的磁暴。木屋坐落在峡湾边缘,屋顶覆着厚厚的积雪,窗外是黑沉沉的松林和远处闪烁的冰川。夜幕降临,谢虞和霍清裹着毛毯,站在木屋外的雪地上,仰头凝望天空。绿紫色的光幕如幽灵般在夜空中起舞,宛如一幅流动的油画,时而舒展如纱,时而翻涌如潮。那光幕的光晕映在她们脸上,谢虞的眼神柔软下来,像是被这短暂的美融化了心灵。“爸以前说,极光是天上的灵魂在跳舞。”谢虞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没,她的目光追逐着光幕,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也许现在他就在那光里看着我。”她顿了顿,声音更低,“还有哥他应该也在那里吧。”霍清的手指在毛毯下微微收紧,她转头看向谢虞,目光里流露出怅然。仿佛透过被极光照射的谢虞的侧脸,看到了遥远的过去。“你爸爸的事情对不起”霍清沙哑着声音开口了。“我亲自下令杀了你爸爸我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假装自己还有救赎。谢虞的目光从极光转向霍清,眼神深邃如夜。她沉默了片刻,缓缓伸出手,越过毛毯的缝隙,握住了霍清冰冷的手掌。“我们都是蚂蚁,霍清。”她轻声说,“在山灵眼里,在查隆眼里,我们的罪、我们的痛,都不过是祂们的游戏。我原谅你,不是因为我宽容,而是因为我知道你当时没有选择。对那时日夜承受酷刑的我爸爸来说,死亡是唯一的解脱。”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疲惫,“而且我知道被操控的滋味,我知道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也杀过人,手上也沾过血。我们没得选。”霍清的眼眶一热,她试图抽回手,却被谢虞握得更紧。她低下头,极光在雪地上洒下柔和的光晕,如无数晶莹的星屑,轻舞在冰雪间,宛若天幕为她们铺陈的短暂庇护。霍清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咽下泪水,低声道:“谢谢你谢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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