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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鲤走到火盆前蹲下,仰着面孔朝他笑,“哪里来的炭盆呀?”
“半夜我去後厨翻来的。”
她竟不知道他起身过,半夜去,岂不是这一夜都没怎麽睡?她歪着脑袋瞅他,“您不困啊?我自己烤吧,趁天没亮,您再睡会。”
“就好了。”庾祺笑睇着她,“先去把头挽上,张达换了值先回家去了,个把时辰他还要过来,咱们再一同到齐府去。”
九鲤起来去寻梳子,摸黑把头随便挽上,坐来他旁边,“一会他们若问我,我就说我是一大早过来的。”
庾祺脸色忽有点阴晦不定,扭头看着她微笑,“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偷偷麽麽的?”
她却没所谓地一笑,把脑袋搭在他肩上,提起胳膊来玩那截长长的袖子,“偷偷麽麽也好,光明正大也罢,我只要跟您在一起,不要送我去嫁人就好了呀。将来怎麽样,将来再说。”
庾祺顺手将她抱在腿上,将一缕遗漏的头发替她绕到玉簪上去,望着她的脸道:“我若说最怕是坏了你的名声,我自己的名声倒不大要紧,你信不信?”
要是别人说这种话,九鲤还要疑心是又占便宜又卖乖,但他这样说她一点不怀疑是为他好,要坑害她,当年何必冒死救她?
她重重地点点头,他见她双眼赤忱,笑着轻拍她的背,“衣裳干了,去换上。”
坐了会,彦书到衙来了,命人来请,九鲤也跟着一块过去,到内堂一看,赵良也在此处,正在吃茶,九鲤忙上前喊了声“赵伯伯”。
赵良放下茶碗笑,“哎唷,你这丫头竟比我们吃朝廷俸禄的来得还要早,肯定是怕你叔父在衙门里吃苦头是不是啊?”
他这一早过来,料毕是有替庾祺撑腰的意思,彦书赶忙笑说:“这也是没办法才叫庾先生在这里委屈几天,等案情明朗了,自然送庾先生家去。庾先生,不知昨日在齐府查得如何,可有什麽线索没有?”
赵良听得原来也请庾祺也参与此案,这便放心下来,也没什麽好对彦书说的了。
庾祺拱手道:“这才不过一日的工夫,彦大人未免高看我了。”
“我不是催先生,只是我想齐大人原得召入京,没去成,王爷定会把缘故告诉皇上,朝廷明管家中闹出人命来,皇上必要过问几句,所以我才问问,倒是不急,等刑部诘问下来,少说也要半个月之後。今日先生过齐家去,请把这话转给齐大人。”
言下之意,半月内得查清此案,也有意提醒叙白,既然惊动皇上,就不好包庇徇私了。
彦书说完,恐赵良和庾祺有话说,趁机走开,“我还有公务要到府衙去一趟,赵大人,您请在此多坐一会,等我回来治上一席,咱们共用午饭。”
赵良略起身相送,而後又旋回座,庾祺想他不会为外头传些闲话就无端走来,必有点要紧事,因而吩咐九鲤,“鱼儿,你去房里等着。”
九鲤“噢”了一声,不知他们要“密谋”什麽,心下好奇得很,磨磨蹭蹭不肯走。庾祺旋即严厉地瞪她一眼,她一时惧怕,方撇着嘴出去了。
趁她去後,赵良低声笑道:“昭王走前曾见过我一面,和我私谈几句,我听他的意思像有意拉拢我,我料定是你同齐叙白说了什麽,是不是?”
庾祺坐到他旁边来,一样抑着声轻笑,“你闲了这麽些年,只怕心里早就闲不住了,依我看,昭王逼宫是迟早的事,你不如助其一臂之力,将来和齐叙白一样,还可一展抱负。”
赵良擡手指着他,呵呵发笑,“你这小兄弟,嫌我命太长是不是?你怎见我还有什麽抱负?”
“你若只想等着告老还乡,当初南京疫病,你也就不费心找我了,更不会费神暗中查那鲁韶的行迹。你告诉我鲁韶的话,不就是要借我之口告诉齐叙白与昭王,你已有投诚之意?”
赵良默笑一会,脸上逐渐凝重,“你又凭什麽觉得昭王一定会谋.反逼宫?”
“他还有别的路走麽?他几次三番以为捉住了二陈的把柄,结果屡屡失望,这回他带陈嘉回京论罪,恐怕马上他就会明白,陈家能有今天的权势,并不是两位国舅爷有多大的能耐蒙蔽皇上,而是皇上故意放纵,好让陈家来替他担这昏庸无道,穷奢极欲的骂名。”
赵良缄默许久,叹了声,“你不做官,从没见过皇上,倒比朝廷里许多大员还要看得清楚。”
他澹然笑笑,“我虽没见过皇上,但我知道他那个人必是冷酷残暴。”
“这话又怎麽说?”
“当初我回全府救小鱼儿,在火场曾见过八名陌生男子,他们不是全府的家丁,而且我与他们交过手,他们个个拳脚刀剑了得。当今世上,能有如此厉害的近身格斗工夫,恐怕就只有皇上身边的影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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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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